第10章万恒聚懊恼万分却不露声色

高魁荣还没回柜上，万恒聚就早已得到了高完婚的消息，他十分懊恼，怎也没想到像自己这样历尽沧桑头发梢儿都熬白了的人，还会栽这样的跟头。他起初怪罪高魁荣忘恩负义不听他的话，可又一想，也难怪，你说人家媳妇长得丑，可人打眼一看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撒谎的是你，人能照你的话做吗？旋而他又怪罪起高的爹娘来了：这两个老不死的，儿子的婚事你们插的什么手？儿子不愿意嘛你们却偏要成全这桩婚事不可，还耍了鬼弄了景打人个措手不及，该死呀！真该死！可又一想：儿子的婚事人家做爹娘的不操心谁操心？再说了，咱家香香的情况他老爹早知道，把他夫妇看中的闺女跟咱香香一比较，人家不选那闺女才怪了呢！这以后他又把气发在了二姑身上：既然有俺家香香，怎又蹦出来个你呢！而且模样儿又长得那么勾魂，你要是稍稍长得差些，魁荣那边俺再想想法子不就过来了嘛，可你……唉！谁也不怪，就怪俺爱女太心切了。想当初二弟看那闺女回来说，咱闺女比人家连个梢儿都不如，还是另打主意吧。俺要是听他话及早转了舵不就好了嘛！要不就干脆跟魁荣那小子挑明了，你要是娶了俺家香香俺把整个家业都给了你，不就完了嘛！是啊，怪就怪你把自己的招数看得太高了，怪就怪你当断的时候不断，以至于闹到今天这地步……这时，从香香屋里传来她那尖利的哭声，并夹杂着一些话语：高魁荣！你这挨千刀的没良心的，你就这么把俺给甩了？爹！娘！你们快把那忘恩负义的小子给俺捆回来，俺要用刀捅了他！爹呀，姓高的这小子可把俺给坑苦了哟！……那绝望的凄惨惨的哭声让万恒聚也不由自主地掉下了眼泪。他心想：高魁荣，你这个混帐东西，俺要是抓住你什么把柄非整死你不可！……可高魁荣在他闺女跟前，虽是经常的事，却规规矩矩十分的检点，你根本找不到他有什么越轨的地方，倒是自家闺女不守规矩，啥话都说，啥事都想做，可人家能躲就躲，躲不起就挡。是啊，年轻人像他这么老诚的不多。万恒聚从腰里扯出一条汗巾揩了揩眼角，透过窗子望着院子里种的一棵香椿树，眼睑渐渐地眯缝起来了：这些年来他高魁荣没少占俺万家的便宜，俺决不会就这么拉倒了的，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高魁荣回到柜上，第一桩事就是来看望他万叔，当然不会是空手的。两人见面神情都禁不住有些尴尬，高叫了声万叔下边的话就不知道该咋说了。过了片刻还是万先开了口：

魁荣啊，你大喜呀，叔恭喜你啊！高魁荣腼腆地笑了笑说了句同喜就无声了。

万恒聚接着说：看这事办的，太出人意外了，要是早知道信儿，侄儿结婚做叔的说啥也要到场祝贺。

这、这都怪俺爹俺娘，日子定在哪天连……连俺都不知道。

忙嘛，顾不过来了，叔不怪只是有那么点遗憾。

这、这也怪俺不好。

说啥呢！婚姻大事向来有爹娘做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魁荣啊。

嗯？

新媳妇好嘛？

好，好，啊不！

好就是好，还不啥？俺听说了，新媳妇俊得很呢，这十里八疃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嘿嘿，是哩，是哩，啊不！

万恒聚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看你这人，一丁点儿也不实在。那天俺找你二叔了，问他，你是咋给魁荣相的媳妇，明明人家俊得像画儿似的，你偏偏说人家丑，险些儿坏了人家的好事！你二叔也为这事挺内疚的，偏偏那天瞅花了眼，把别人家的闺女当成你媳妇了，好险哪！好险啊！

其实也没啥，这不也正过来了吗。

是啊，是啊，多亏你爹你娘有主心骨儿，看来别人的话信不得。

也不能这么说，二叔也是为俺好。

你不怪他？

哪能呢！

这就好，你二叔也就撂下这颗心了。

这时，香香从她屋里走出来，高魁荣见了连忙起身：香香，俺这次回来又给你带东西来了，你快看看，遂意不遂意。

香香把擎到她眼前的礼品一拨拉，说：你这没良心的，还来俺家做啥？爹，你还不撵他走！

高魁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爹走过来：别信口胡说，快回你屋去！说着连推带搡地把她赶回屋去带严了门。他向高说了几句歉意的话后就又道：

魁荣啊，这回你成家了，不比从前了，该自己立门户了，俺想打明儿个起就让你三叔回来，铺子里的事你自己来经管吧。

高魁荣一听急了：万叔，还是让三叔留下吧，俺自己经管不过来。

那好吗？新媳妇知道了不会怪罪吗？

不会，她仁义着呢，这不，听说三叔有寒腿病，她连夜缝了副棉护腿让俺捎来。

那……好吧，就让你三叔在你铺子里再帮些日子，不过到了你还得自己另想办法。

再说，再说吧，万叔。高魁荣一味地抵挡。万恒聚点了点头，嘴角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