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清者自清
第124章清者自清二老爷夫妻俩闻言,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一缩,心知太夫人要说什么,又是一副鹌鹑模样。大奶奶江氏眉眼盈盈,大大方方的往椅子上一靠,大有看好戏的意思。显然在座众人或多或少的都听说了,也是了,同在一个屋檐下,谁的耳朵是聋的?
含玥心知在这些人心里,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本就没人在乎,事到如今,她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脱身才是关键。
她闻言一笑,“都传成这样了,自然是听过一耳朵的。”她这样轻轻松松的语气,好像是国公府内外的风言风语说的不是她,而是旁人,不管怎么说,就这一份气定神闲的样子就不像她这个年纪能端的出来的。
灵韵冷哼一声,心里道,脸皮还真是够厚的。只看她娘家大嫂这些天来两边儿折腾,人都瘦了,还不是出于眼前这一位手笔,当真可恨。
太夫人叹了口气道,“虽说是下人嘴里的闲言碎语,可是如今都疯传到国公府了,怎么说也不算见小事了,此事掀起来与你的名声有海无益,还是早早想个法子吧……”
细嚼这话里的措辞,好像就认定了含玥的错处一样,白氏眉头一皱,开口道,“我还是头一回见流言蜚语传扬的这么有章有法,就好像当面都见过似的,这其中必然是有心人在背后鼓动。”
白氏说着话下巴一扬,冲着站在门外的云浓道,“带上来……”
云浓应声而去,不多时就见两个健硕的婆子一人一个压着两个四十几岁的粗使婆子进来。两人被压着跪在地上,都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这两人其中一个是冯氏的陪房邹婆子,另一个是府上园子里的看门的,平日里小丫鬟们都唤一声郑妈妈。
冯氏一见邹婆子脸色都青了,“大嫂这是什么意思?”
白氏放下手里的茶,茶盏搁在红木桌上掷地有声,她抬眼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笑道,“昨儿闲的无事,叫人查了查,流言传的再怎么厉害,总是要经过人的口舌的。”
她的声音渐冷,“我挑了几个冒头了,大致问了问来源,左不过都是从这二人口中说出去的。说来好笑,此二人近两个月都没出过二门,外面的风言风语是如何知道的?我想着是不是这国公府里还出了内鬼,还是专嚼主子舌头的内鬼。”
太夫人与冯氏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大好看,这些天只看白氏不言不语,谁知道暗地里竟下手这么快。
不等二人说话,白氏已然道,“说说吧,那些诋毁少夫人的闲言碎语你们是听谁说的,还是根本就是你二人自己编出来的!”
白氏声色俱厉,那两个婆子见了这样的威势,吓得浑身筛糠,邹婆子觑着冯氏的脸色,尚不敢开口,郑妈妈却一下子就将头杵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的声音发颤,“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是黄酒下肚,跟着说了几句浑话,当不得真,日后再不敢了,还望夫人、少夫人饶了奴婢这么一回。”
白氏看了含玥一眼,又道,“当不得真?当初你说的信誓旦旦的,怎么如今就当不得真了,这些话都被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是你自己编排的还是从旁人嘴里听得?”
郑妈妈彼时依旧还跪趴在地上,闻言不由得肩膀一缩,嗫嚅了片刻才哆嗦着开口,“……是奴婢自己嘴贱……”
“郑妈妈!”这一回却是含玥自己开口,她神色间尚且算得上温和,“若是我记得不错,这是咱们头一回见面吧,你平日在院子里看着南门,可我寻常进园子都是走的钟粹馆那条路,你连我的面儿都没见过,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冤仇?”
她的声音冷若寒泉,听得郑妈妈身上一时就落下冷汗来,想不到这少夫人年纪轻轻的居然一句话就说到了要害处,她心里擂鼓一般,似乎是有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到底要不要把那人供出去,往前走只怕就是断头台,往后退却没有后路。
“还不想说实话吗?”含玥的声音越发轻缓,可听在郑妈妈耳际,却磨得她头皮发麻,“污蔑雇主是大罪,是要下大狱的,本想给您留一条后路的,怎么您老还不想走是吗?”
还不等郑妈妈说话,冯氏却冷声开口道,“我说侄媳妇儿,你还怀着身孕呢,这样喊打喊杀的,也不怕伤了阴德!”
“我是不怕!”含玥的眉眼一挑,露出几分锋芒来,她冷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老仆自己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况且三婶儿也不用急,料理了这一个自然还有邹婆子,三婶儿到时候再来与我说道不迟!”
冯氏气的脸色铁青,一时却想不出说辞,只得梗着脖子作罢。
或许是冯氏的示弱,跪在下头的郑妈妈却下定了决心,她终于抬起头,跪着转了个身子,朝向含玥,嘴里道,“少夫人明鉴,奴婢是听了邹平家的唆使,是她许了奴婢五十两银子,说只要这煽风点火的事做成了,事后还有打赏,奴婢的差事自来没什么油水,奴婢只是见钱眼开,也从没想过要加害少夫人。”
“你这贱奴,浑说什么呢!怎么像一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冯氏听了郑妈妈的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指着郑妈妈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邹平家的是她的陪房,她出事,多半会把自己这个主子拖下水。
含玥嘴角一动,微微笑了,疯狗?究竟到底谁像疯狗?
大奶奶江氏更是笑出了声,这场戏实在好看,喊捉贼的捉来捉去居然捉到了自己儿媳妇身上。她故意去看太夫人阴寒铁青的脸色,笑意更盛,仿佛丝毫不在意太夫人眼里的杀气。
白氏清了清嗓子,才向着邹婆子开口,“好了,如今到你了,说说吧,你背后还有什么人?你一个没出过二门的陪房,外院的事尚且一知半解,就别说孟家内院的事了,也别跟我说是你自己编纂出来的,莫说是我就是那起子没见识的恐怕也不会信的!”
几句话一说,冯氏的脸色越发深沉下来,一双眼睛瞪得血红,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咬人了。
邹婆子放在双膝上的手渐渐握紧了,她是三太太的陪房,背后之人还能是谁?可惜就是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开这个口,她不禁咬了咬后槽牙,眼睛心虚的瞥了四奶奶灵韵一眼,嗫嚅道,“是奴婢无意听见了四奶奶身边的品烛与人说话,就,就传扬出去了……”
邹平家的这么说也不算冤枉了品烛,孟家内院的事儿,外人何以知道的那么明白,还不是这丫头当着四奶奶的面说嘴,三太太背后听了一耳朵,才吩咐她将此事闹大。
灵韵做梦也没想到这事儿绕来绕去最后却捆住了她!
她忍不住上前一脚就踹在了邹婆子身上,“呸,你这老虔婆,什么脏水都敢我的身上泼,打量着我进门日子短,好欺负是不是?”
邹婆子吞了吞口水,却是不敢再说话了,灵韵犹自骂个不听,嘴里的话也越发上不得台面了。
含玥无心再听下去,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悠悠的向灵韵身后的木槿看过去,嘴里吩咐道,“去把你那个黄嫂子叫过来!”
灵韵闻言,银牙一咬,木槿是她的丫鬟,二嫂凭什么这样理所当然的吩咐她。
对灵韵瞪视过来的眼神,含玥毫不在乎,灵韵在她眼里,就是一只雏鸟罢了,就是虫子在她眼前爬过去,她也只会干张着嘴饿肚子,这样的人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含玥闲适的动了动身子往后一靠,比她之前想的容易的多!
太夫人做了半日的壁上观,早就压了一口气在胸口,如今看着含玥略带淡笑的嘴角,自不可能再放了她。
“家里的事好说,外面的又如何讲,咱们总不能挨家挨户的去解释一遍,况且,都是孟家内宅的事,谁对谁错真的就分得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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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夫人当真老辣,上来就是釜底抽薪之词,却丝毫不提冯氏婆媳两个有意纵容下人诋毁含玥的过错。
含玥微微眯了眯眼,纵然这位高居上位的老妇是长辈,到如今也让她生出几许烦腻来了,一家之长做到这个份上,没有比旁人后几层的脸皮是断断做不到的。
在孟家老太太也有诸多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可到底没有太夫人这样端着大义凛然的架子做胡搅蛮缠的勾当。
“太夫人说的是!”含玥略略一笑,索性扶着腰身站了起来,“要说这流言蜚语,指摘我的无非两条,其一,说我教唆馨嫔娘娘不孝嫡母,偏私生母。小九只想说,娘娘不是三岁孩童,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能教唆得了的,再说当日还有陛下的口谕在,难不成……”
剩下的话含玥没说,只隐匿在她嘴角一个深深的弧度上。可她虽然不说,可在场的却没人不懂,此事过了陛下的耳目,也就没有对错可言了,谁在此事上质疑可就是大不敬的。
“其二,她们说小九以国公府少夫人的身份为娘家继母撑腰,趁大伯母病重抢夺孟家内院的掌家大权,这就有些好笑了,此事是我家老太太首肯的,难不成我这罪名里也有我们家老太太的一份儿?”
落落大方的几句话,说的太夫人哑口无言,后头的话她甚至没听,只刚刚说的头一条,就让太夫人脊背发凉,好一个孟氏,当真生了一张厉口,说话严丝合缝的竟然叫她挑不出一丝破绽。
这一局眼瞧着又要输了,只怕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太夫人眼睛扫过冯氏和灵韵平日看她二人口舌如簧,怎么如今都成了哑巴了。
四下安静之时,木槿带着品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