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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彻底沉默,擡手去捏头顶。
木良畴关怀:“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明蔚长叹一声,确实觉得脑袋很沉,因为所有的计划都要推翻了重新来。
“让人盯着洛祯!”
木良畴沉重点头,便听明蔚又道:“我要歇几日,这些日没什么事别来扰我…”
木良畴着实理解明蔚的情绪。
他确实太累了,大大小小的事,什么都要跟他报过才行。目下刚处理完竺梦华的后事,想是也不会再有什么紧急的军务。
“好,这几日明将好好歇歇。”
明蔚起身时又交代:“这几日营内事务众多,那八个小兵的事往后推一推,先去找那死囚!”
方才在道观时就有人报过死囚找不到了,木良畴目下也确实因这事发愁。
“明将放心,寻到死囚我再报知明将来审。”
说完,明蔚仿佛一刻都不愿再留,大步走出了帐子,朝扶楹苑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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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五日返回雯桦。
也就意味着,那时起她和明蔚就要泾渭分明,不该再有任何瓜葛。
她此次在宁平收获不小,至少获悉了明蔚身份,基于过往的相处以及这次的逗留,她对他也了解不少。若两国开战,她也能多少推测出明蔚的安排。
这样的对立让她无法再接受明蔚安排的那些别有用心的山珍海味和贵重赠礼。
她与他终究不同,从不会利用或做那种卑劣的事。
进了扶楹小镇,秋萧曼让兵士先把那匹贵重的良驹和自己的长枪送回扶楹苑,自己径自去了家没因天花而闭店的面铺子,随便吃了些喂饱肚子。
再出门,长街更为冷清,突变的天气也刮起了萧瑟的风,卷着沙尘吹得她脸颊生疼。
秋萧曼向上提了提披风的高领,将脸埋在其中,快步朝扶楹苑的方向走。转过街角,这里光线昏暗,几盏挂在高楼墙壁上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乱晃。
脚步更快了些,却在经过一棵姿态怪异的槐树旁因窸窣异响而顿住步子。
无人小巷,这棵槐树被种在两扇双层高房的青砖高墙间,墙角的黑暗中却蜷着个白衣人影瑟瑟发抖。
“谁?!”秋萧曼警惕地靠近了些。
直到走至离那人还有两步的位置,他突然擡头,一张毫无完肤的鬼面着实吓了秋萧曼一跳。
看出秋萧曼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人连忙起身朝秋萧曼摇手。
他身量很高,头发披散着,一身洁白的素衣将身形完全遮挡,却也和离月不无差别。
秋萧曼当即想到那日在养济所看到的男子,明白目下的行为或许是求救,便朝他走近,直到看清他脖子上那道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
“离月?!”
身份的确认脱口而出。
那人毫不犹豫,使劲点头,连忙伸出双手去拉秋萧曼的垂在身侧的臂。
瞧他攀望橄榄枝的急迫,秋萧曼反手将伸来的手握紧。
他的手凉极了,就像刚从冰中解冻,一点活人的温度也没有。秋萧曼当即把自己的披风解开披在他背上,试图能保持住他身上的一点点体温。
“你怎么在这?!”
秋萧曼急促询问,可显然这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紧紧握着她的手颤抖不停。秋萧曼只好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拉着他朝扶楹苑的相反方向去了。
她对镇子不熟,但至少知道竺梦华住的地方因闹天花的缘故周围早就没人了。镇子不大,消息传得很快,不需要兵卫守在那,也不会有人前去送死。
“我记得你身上有天花落下的印记。”
秋萧曼边走边说,这还是最开始将离月留在客栈那几日她发现的。
离月胸前和后背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疤痕。但当时衣料遮掩她也看不仔细,只知道数量很多,而天花留下的若干伤痕应是无人照料所致。
‘离月’使劲点点头,紧紧贴着秋萧曼寸步不离。
这几日秋萧曼也大概知道了扶楹小镇内的防守排布,虽然不明原因地增强了守备,但秋萧曼还是巧妙躲过了巡防,带着‘离月’进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小巷。
走到记忆中竺梦华居住的地方,石灰遍地,被苍凉的月光照得更为萧瑟。
她带离月爬上老婆婆曾住的门廊上的双层高房,扯下陷入黑暗的破旧窗帘,让外面的灯光和月光勉强将小屋照透。
‘离月’似是怕极了,蜷缩在木板搭的床上瑟瑟发抖。
这么黑也找不到纸笔,秋萧曼又去楼下取了半瓢水,以便离月能写字。可离月丝毫没有要写字的欲望,只紧紧把自己抱作一团。
不知他怎么变得这么狼狈,早没了记忆中的坚韧和傲气。
秋萧曼拨开他脸上那些凌乱的碎发,仔仔细细看了遍布在他脸上的伤口,不禁感到唏嘘。
他两上除了有刀伤,还有大片烫伤,所以整张脸都变形了,嘴唇都被烫没了一半。
“发生了什么?!”秋萧曼仓惶追问,她甚至不相信离月身上会发生这样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