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谱
族谱
一览无余的面容让站在高处的秋萧曼瞠目结舌。
那是谁?
离月...
怎么会是离月?!
不…应该说明蔚怎么会扮做离月???
震碎了神魂的晴天霹雳令秋萧曼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毫无预料的结果。
她原本就猜到洛祯会借自己出逃对明蔚下毒手,这一路跑到将近雯桦的边界,却也没看到洛祯在哪做了埋伏。
秋萧曼想到这暗杀或许不会由外人来做,而是明蔚麾下的反叛者。也唯有此,洛祯才能不顾危险留在宁平见她,还冒险挑拨她出逃。
这么多日,明蔚对她的优待在宁平大营早已传开。
她突然消失不见,以明蔚的性格必定来追,所以洛祯才会拿她赌,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暗杀做得神鬼不觉,无论成功与失败也都能趁着秋萧曼出逃栽赃到她身上。
她不过是想尽快回雯桦,并不想被谁利用。所以她才可以留在这个地图上勾画了小旗的开阔地,等着看看即将展开的恶战。
虽不知具体计划,但想必他们本就要动手的。
兴许是秋萧曼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所以秋萧曼才主动射出那并不精准的一箭,只为让他们觉得秋萧曼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一切都重回她掌控。
她不是没想过趁乱射杀明蔚,以此将一切都终结在这个辽阔的平原。
但她怎么了?
当她看见他用自己教的枪法以寡敌众拼杀时,心底竟会动摇。
那是挚友间的坦诚相待,是知己间的惺惺相惜,她终究还是不忍将珍贵的回忆抹杀在手中这只冷冰冰的长弓下。
可当答案揭晓时,秋萧曼的脑袋里彻底空白。
明蔚……
明蔚被这个小小的举动彻底激怒,他掀眼去瞧站在高坡上怔楞住的秋萧曼,两只本该温柔如水的黑眸却已被怒火占据。
他头也没回,只一个敏捷的动作,就反手将靠近他的五人串到一起。
疯狂的杀戮让戾气随汩汩流淌的血蒸腾。
秋萧曼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只看到他通红的眼目眦欲裂,额头和颈间暴起的青筋已说明他彻底释放出穷凶极恶的残暴来。
她甚至不敢再留,因为入目所见皆是断臂飞溅,肝髓泄流。
那个早已被血染透锦衣的男人彻底跌入黑暗,成了毫无善意的凶恶魔鬼。她只记得他扬手削肉,落手剔骨,原本光华无限的松柳之姿彻底迷失在那片诡戾的血雨风暴中,再无回头。
秋萧曼一路狂奔,喘息的功夫都没给自己留。
甚至到了雯桦的边界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返回来的,一只只尖锐的鸣镝在头顶炸响,秋萧曼却仿若无闻,满眼仍是那个飘布血雾的清晨。
她一口气冲进荣邸大营,被四周簇来的兵士和将领围观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返回雯桦。
没等她听清楚周围人叽叽喳喳说些什么样的话,就看主将营帐里疾步走来几个人,走在最前的体态宽厚,肩头的两只怒吼狮头将人衬得更加厚重威武。
“你!你!你!”厉吼随之而来,却临到跟前突然柔和下来,“你怎么能一个人去檀原!”
语气中的畏惧和担忧让秋萧曼终于回过神,将目光凝聚在那人晒黑的粗狂方脸上。
“爹爹!”她心中五味杂陈,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兵士的面流露出半分委屈和畏惧,把原本想冲进父亲怀抱的冲动化成了一股回心转意的动力,抱拳跪了下来。
只不过她膝盖还未着地,就被秋世博一把捞起来,狠狠抱进怀里。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紧张。隔着厚重的盔甲,她似乎都能感受到秋世博因畏惧而无法抑制的颤抖。
“你——”秋世博不知是想骂她还是想哄她,这个字在嘴里荡了半晌,却是中气不足,彻底没了余音。
“我很好,爹爹不必担忧。”秋萧曼紧紧拥在父亲怀中,那里的温暖和宽阔让她终于消了那么多日的忧心。
秋世博生怕她受委屈,将她推离胸口,担忧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查看,确认她没有伤神色才彻底舒缓。
“就像信上说的,我无事。”
秋世博重重点头,也恢复了以往那副不近人情的威严庄重。
随着周围传来的阵阵欢呼,秋萧曼没什么精力去庆祝自己安然归来,只跟在秋世博身边返回了营帐。
“好歹是回来了。”秋世博仿佛松了口气,“我已请报了陛下,若四月十五明蔚不放你回来,我便带兵去攻!”
才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他立刻问:“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说来话长,我慢慢和爹爹说。”
秋萧曼只觉一语难尽,拉着秋世博往帐子里又走了几步,忐忑追问:“我几次给父亲书信,让父亲帮忙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秋世博每每收到秋萧曼的信都会反反复复读个三五遍,直到再也挖不出其中隐含的信息才会好好保存起。
秋萧曼给秋世朝的第一封信里什么也没提起。
那时,她想看看明蔚是不是会扣下她的信笺或者窥视其中内容,所以她什么也不敢写,只将自己的处境同秋世博做了简略交代。
秋世博再回信时,他看到了秋萧曼藏在信中一根不起眼的枯草,若是被人中途拆过,枯草会断,但秋世博收到时仍旧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