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父亲
第13章父亲
隔天,毕柚惴惴不安找到薛凉。
薛凉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脸上化了淡妆,正满意地观赏钉在墙面的全家照。
“这么快照片就洗出来装框了啊。”毕柚感叹道,相框工艺精美,照片也修得完美,他以为至少要等半个月才能出品。
“因为我太迫不及待了,加钱催急的。”
毕柚打量一番薛凉,她神情自若,对于昨晚的事情似乎并不知情。毕柚有些犹豫,在想该如何进入话题。她这副样子显然是不知情昨晚,不,每晚的自己在做些什么,毕柚害怕多说无益,反而刺激到薛凉,酿成无法挽回的祸端,难以收场。
内心博弈许久的毕柚扯出一抹勉强的笑:“你今天真好看妈妈,是要出门吗?”
薛凉摇摇头,目光始终未离开过照片。
“今天是个特殊又重要的节日,重要到我觉得要装扮下自己才说得过去。”她看着打开日历的毕柚,补充道,“但跟你没关系,是妈妈一个人的节日。”
“好吧。”
薛凉撩了撩刘海,闪亮的耳坠时隐时现,毕柚盯着观察了一会,默默侧过脑袋看了看薛凉另一只耳朵,空荡荡的。
这个耳坠,好像在哪儿见过——
哦,他记起来了!
毕柚福至心灵,手伸进口袋摸索,里面有陈浅隐上次交给他的东西,他边往外拿边说:“您的耳坠……”
“是不是很好看?”谈及耳坠,薛凉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陶醉,“是我和阿奈毕业前一起买的,她一只我一只,哈哈,我们两个人有点特立独行的做派,偏偏就喜欢只戴一只耳环或耳坠。”
触感冰凉的耳坠还留在手心未来得及送出去,毕柚讷讷地捏紧了它。
“阿奈是谁?”
“咦,这么多年你没留意过吗,还是我没和你讲?”薛凉吃惊,“阿奈就是小隐的妈妈啊。”
“……”
“怎么了毕柚,这副表情?”
毕柚深吸一口气,惊疑道:“所以,你给陈浅隐的大衣其实是他妈妈的?”他妈妈的遗物?
薛凉笑容顿住:“为什么你会知道——”
毕柚摊开手:“小隐在口袋里找到了‘你的’另一只耳坠。”属于阿奈的那一只。
薛凉闻言愣住。她伸手颤颤巍巍地把耳坠看了又看,抱着耳坠喜极而泣:“这么多年了,阿奈,你还骗我说扔掉了,我就知道你只是在和我怄气而已。”
毕柚隐隐萌发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试探问薛凉:“阿奈阿姨…她还在世吗?”
薛凉平静地看他一眼:“阿奈她就是生小隐难产去世的。”
毕柚“啊”了一声:“那小隐他知道这件事吗?”
薛凉冷笑道:“他会不知道?他知道的比我都多,那个男人肯定把事情全告诉他了!”
毕柚思考片刻才明白“那个男人”指的是陈浅隐生父。
这时,大门忽然打开,拖出一条长长的嘎吱声,外出的父亲毕呈戚回到家,正伸手摘脖子上的围巾,薛凉见状立马放声尖叫,颤抖着食指直直指向他,惊恐万分。
“呈戚,花呢,今天可是阿奈的忌日,你不把花买回来我怎么见阿奈?!你真的太过分了,我、我……”薛凉面部抽搐,竟因此哭了起来。
毕呈戚淡淡地看眼客厅母子,摘下的围巾又戴了回去,毕柚张嘴想拦下,但于事无补,他已经走远了。
他的父亲不善言语,对于母亲的要求都会竭尽所能去满足,无论对错,如果真的到了无可奈何,耗尽一切也成全不了的地步,对于他而言,就算被妻子苛责得狗血淋头也没关系的。
同母亲朝夕相处的他,势必知道点什么,知道点,难言之隐。
毕柚莫名心酸,他们可是一家人,父亲为什么要对自己有所隐瞒母亲的事情呢?
毕柚递给薛凉一张纸巾,薛凉摇摇头,让他快点找面镜子过来,她想戴上这只属于阿奈的耳坠,迫切难耐,期待已久。
事后,毕柚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浅隐。
陈浅隐沉吟片刻,分析道:“我怀疑,薛阿姨是把我当作了去世的阿奈,所以才会跑来我房间门口哭丧。”
“生死有别,妈怎么会分不清你们二人呢?!”
毕柚激动地反驳道,陈浅隐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他又很快泄气——薛凉那诡异至极的夜间哭喊他可是亲眼所见。
显然易见的,薛凉极大概率患有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可能还跟去世的阿奈有关,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包括她的孩子毕柚。
陈浅隐还想继续讲下去,毕柚摆摆手阻拦了他。
与其一昧猜测,他还是更愿意找知晓更多的父亲好好问一问。
太阳落入地平线,最后一抹阳光撤去。
黑暗袭来,事与愿违。
玄关口的鞋柜上出现了一束张扬美丽的鲜花,芬芳迷人。毕柚将它捧进来,却迟迟没见到父亲的身影。
找了一圈屋子,直到晚饭时间依旧查无此人,毕柚这才确定,回来的只有花束,没有父亲。
……
今晚的晚餐是陈浅隐准备的,一道普普通通的炒青菜薛凉都赞不绝口,毕柚在旁拨虾,薛凉却把放进她碗里的虾一只只给了陈浅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