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八载寒暑 - 迎朝阙 - 熊猫小小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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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八载寒暑

皇城楼上,日光映着宣宗的背影,一旁的太监手持浮尘低着头,脚底连影子也不敢触碰,恭敬的立在一边。宣宗沉思良久,“陈怀漩离开多久了?”

“八年了!”太监答道。这一贬就是八年,时光荏苒。

宣宗转身,“召他回京吧!”

腊月,天空灰蒙蒙的。那天下着微雨,宛蓉正和罗伊说要准备年下的东西了。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到除夕,东西要早早的备下才是。新年新衣总是要有的,每人一件。这大大小小下来,也得十多套呢,一个月的时间从裁剪到缝制算下来刚刚好。

罗伊打趣说,“小姐现在越来越能干了,倒显得我们毫无用处了。”

“竟听你磨牙了”。

这些年她学会了如何裁制衣服,刺绣,剪纸,从前不会不想学的现在都会了。时间是个好东西,能改变许多事,也能改变许多人。

记得当初给父亲母亲做的锦服,他们一直赞不绝口,只可惜祖母却穿不着她做的衣服了。

外面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传进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宛蓉心里七上八下的,只以为又出什么事。

这几年经历多了胆子也变得小了,似乎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她捏着桌角,抿着唇,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乌泱泱的一帮人进来,这是连州府兵,宛蓉认识他们身上的长刀和盔甲,首领正是刘承锡刘世伯。

有人在朝堂告发新任金陵知州仲之良贪污受贿高达千万银两,圣上震怒,当朝要求彻查。

刘承锡趁机提起数年前王子衡遇刺一案大有谜团未解,江南东道陈怀泫下了半年大狱,渎职被贬一事。

八年前宣宗本就属意陈怀泫升任江南道,王子衡不过走个形式。谁知此间就生出变故,王子衡是太后表亲,太后那里不依不饶。他迫于压力只得给定了个渎职,发配。

此间朝堂忽然有人发告,刘承锡抓住时机从中斡旋,加上元裴感念陈怀泫当初挡刀之恩,心中敬佩其气节,便也在朝堂言语几句。

没过几日,宣宗便决意起复陈怀泫,将陈怀泫升任太府卿,迁回长安任职。

陈怀泫和刘承锡久未见面,二人感慨良多。这是宛蓉第一次正式拜见刘世伯,家中人事凋零,佟氏身体不好,只有她和延朗弟弟并着几个侍从一起招待。

刘承锡谦和,望着宛蓉和延朗满含笑意,“这是蓉儿和延朗。”

宛蓉携延朗拜了拜,“请世伯安!”

刘承锡笑着点点头,“贤弟教子有方,蓉儿和延朗都这么大了。”

陈怀泫叹了口气,“是阿,这两个孩子跟着我吃了苦,终究没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尤其是蓉儿,这八年里吃了苦也受了罪。”

宛蓉扶着父亲坐下,“父亲越发感性了,女儿从没觉得苦,能陪着父亲母亲身边是女儿最幸福的事。父亲与世伯久未见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厨房已备好酒菜,父亲陪世伯好好聊聊才是。”

转头对刘承锡道:“乡野间里没有好东西可以招待世伯的,世伯与父亲视同手足,想必也不会嫌弃。我和弟弟先退下,也请世伯就与父亲好好畅饮一番。”

这些年里见惯了人情淡薄,拜高踩低,刘世伯与父亲却惺惺相惜,他在朝堂也从未忘记过父亲,就是亲兄弟也未如此间。

待她走后,刘承锡道:“一别数载,如今蓉儿都十六了吧,出落的如此沉稳。”

陈怀泫点头,“八年了,蓉儿侍奉祖母,照顾娘亲,教导弟弟,兼料理家中琐事。我常常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其他,让她这些年辗转各地,经历最多,吃了许多的苦。”

连州的冬天湿气很重,又值冬日,宛蓉便吩咐罗伊把屋里先前攒下的碳火拿去生上,也好帮世伯去去这一路上的寒气。

众人褪去,屋内生着碳火,两人对立而坐。

“婉蓉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些,只可惜......”刘承锡话未说完便意识到有些不妥转而道:“仪儿也是个好孩子。”

当初要不是那一道圣旨,如今许多的许多事大约就是另一个样子。刘绍心心念念他的蓉儿妹妹,当初圣旨下来,闹了半个月最后生了场大病才慢慢消停。

宛仪处处得体,孝顺公婆,自己也是十分喜欢。只不过日子还是他们两人过,好与不好也不是旁人可以强扭的。

刘绍一怒之下去漠北参了军,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一道圣旨,改变的何止是一个人的姻缘。

陈怀泫喝了些暖酒,“我这个女儿也是亏欠她最多的,早就过了议亲的年龄,却是受我连累至今也寻不到合适的。前些日子凤台县丞有意,她倒是没有反对,只说全凭父母做主就是。”

刘承锡道:“贤弟如今虽不是官复原职,也已是朝廷四品要员,若与县丞结亲岂不是低嫁。况且宛蓉那孩子性情和善,才情非凡,若是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寻常人家也就罢了,那县丞九品之家,如何能与宛蓉相提并论。若是日后因眼界格局不同,想必日子也是过的艰辛。”

虽说官职家世与品性无关,只是那凤台县丞,他是知道的。书读得不多,官场中最会见风使舵,投机取巧。靠着阿谀奉承才得了这九品之官。这样的人若是结为儿女亲家,嫁过去必定是日日消耗,劳心劳力,恐非长久之道。

刘承锡的担心,正是陈怀泫的担心,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他也是一百个不愿意,所以那县丞提起的时候便一口拒绝了。要是没有这接连被贬的身份,宛蓉的亲事又怎会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江南世家的公子们又有多少可以选择。

刘承锡饮下一杯,“蓉儿的事先搁置,暂且不提。我此番前来,是奉了圣上旨意,一是督促贤弟尽早回京述职上任,二是我自己还有一些要紧话与贤弟说。”

陈怀泫会意,“可是有人告发仲之良?”

“此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仲之良背后依靠的是长安势力,在朝堂上也少有人敢公开与之为敌。”

“是什么人检举?”陈怀泫追问道。若不是举重若轻的人出来检举,怎么会影响之大。

“是少府监欧阳霖收到检举告密信。欧阳霖你是知道的,他是王子衡的门生,当年王丞相意外遇刺,也是极力弹劾过你我的。密告中提到王丞相之事另有缘由,又提到仲之良受贿一事,欧阳霖日日恨不得给王子衡报仇雪恨。这么重要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所以就拿着密告当廷向圣上检举了。”

欧阳霖得王子衡赏识,仕途平顺,除了王子衡外眼里再没有别人。敢说敢做,直来直往,虽性子有些执拗,但爱憎分明,嫉恶如仇。

陈怀泫饮下一杯,“欧阳大人倒无顾忌。”想当初弹劾过他陈怀泫的时候言辞犀利,如洪水猛兽一般。

“他日日想着给王丞相报仇,这么重要的机会怎会错过。”

“又是谁写了这封告密信?”

“贤弟可曾记得你门下有一姓张的先生。”

陈怀泫想了想点点头,从前门下确有一位姓张的门客。“张言松?”

“正是!”

“怎么会是他?”

当初他被贬以后,府中幕僚,遣散的遣散,走的走,张言松也去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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