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安抚
“嗯,为师在这。”莲祭应道,不由分说走上前将衍月从池中捞起,一手环肩,一手穿过腿弯抱在怀中,清冷的寒水打湿了白袍贴在身上。
衍月有些手足无措,直瞪着眼睛望着莲祭一连串理所当然的动作,挣扎无力。
“嗯?”莲祭发出一个单音节询问道。
衍月望着那双无波淡漠的双眼,万物失色的眸中不含任何杂质感情,疑惑地望着自己,倒显得自己想多了,苍白的脸色染上羞愧的绯红,稍稍偏过头去垂下眼眸,嗫嚅地说道:“师父,这――这不太好吧。”
“怎么?”莲祭好似更疑惑,不知衍月指的是何事。
衍月羞于启齿,说出来反倒显得自己惭愧,思有邪,只能说道:“难道不用再泡了吗?”
“够了。”莲祭话声刚落,脚步一动,二人落于一处白玉台上,正是莲祭平时修炼之地。
莲祭坐下身来,抚袖间的功夫二人身上水渍尽消。
衍月发现离开那池寒水,身体已经恢复一些,渐渐有了些许知觉,唯恐莲祭再做出些其它让自己窘迫不能,恨不得人间蒸发的事情,稍能动弹从莲祭身上滑落下来,跪坐在白玉地面,双手支地,佝偻着腰喘了几口气。
体力稍微恢复一些,修为已被解禁,灵识也已恢复,衍月从储物戒中匆忙拿出一件衣服穿在身上,方安心许多。
做完这些后,衍月方才注意到自己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心动后期,在自己无意识陷入沉睡的这段时期竟然连跳两级,丹田中也已发生剧变,五色光点环绕着灰色种子气团,疑惑地问道:“师父,我修为竟然跳了两级,丹田内也有些许变化,这是怎么回事?”
莲祭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来,“风华将凤凰神火火种打入你的体内,凶险异常,但对你本身并不只是有害无利,相反有为师在你身边,你却能受益更多,先洗髓伐骨,后五行之火,今后你修炼更会事半功倍。”
“阴阳相仪,五行平衡,你丹田本身便吸收了万土本源,配合凤凰神火,为师加以先天庚金、青木精华、水之精元,方才将其中和下去。”
衍月听后明了,师父虽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自己感受到的刻骨铭心、焚魂之痛却是忘却不了的,若不是师父在身边,恐怕……
想到风华,衍月对此人的感受却是有些复杂,垂着眼眸,有些低落地问道:“师父,阿华是什么身份?”
“魔界魔君。”莲祭说完,又补道:“上古神兽――凤凰,这六界也只有这么一只了。”
衍月听到莲祭的回答确实有些吃惊,竟然是魔界魔君,要知道仙界统治者为天帝,妖界统治者为妖主,魔界统治者为魔君,魔君竟然一直潜藏在自己身边,说出去定是没人相信,难怪风华一直自称本君,高贵的血统,上古神兽――凤凰,衍月一直以为风华可能与凤凰有血脉关系,但上古神兽恐怕有假,上古时代的人物早就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不复存在,但师父也如此说,那就没错了,衍月疑惑道:“上古神兽怎么能存活到,不是应当消失在神界毁灭中吗?”
“风华确实是上古神兽无误,其三十万年前仙魔大战后横空出世,此前从未有过其踪迹,来历蹊跷,实力高强,继烬炎魔尊之后担任魔界统治者,月儿目前还是离他远点好,不要有太多牵连。”
“嗯,月儿知道。”衍月应道,阿华的来历确实有些神秘,突然想起阿华还是一只漆黑乌鸦时对自己说的话。
“当初那场仙魔大战期间,本君被凰羽封印,处在沉睡中,并未参加。”
“真的不是本君想当逃兵,笑话,本君怎会怕,不知道当初在封印沉睡了多久,醒来记忆大片的空白。”
“恐怕阿华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来历。”衍月叹道,见莲祭望着自己,解释道:“阿华此前对我说过,三十万年前,仙魔大战之前一直被凰羽封印陷入沉睡,之后才醒来,但是醒来后他没有任何记忆。”
莲祭若有所思,并未沉吟太久,只是口中淡淡道:“风华并非一开始是魔,而是因堕落、背弃而入魔,肩上的魔纹可以印证,从其首次出现在六界便已经如此,他身上背负的因果、魔念,你还是远离为好。”
衍月听到师父再次告诫确实不可轻视,肩上的黑色的凤凰花花纹便是魔纹,难以想象那个有些孩子气又幼稚的风华会有什么非入魔不可的执念,突然想到此前风华拿自己要挟师父一事,索要得便是凰羽,凰羽之前却在师傅这,不明地问道:“凰羽真的是阿华的?”
“嗯。”
“凰羽怎么在师父这?”衍月疑惑地问道,既然对风华重要如此,怎么会到师父手里。
“捡的。”莲祭言简意赅地说道,事实也确实如此。
师父的话不会作假,那就是风华太不小心,衍月如此想到。
“你可知错?”莲祭复又问道。
衍月暗叹不好,此前师父还那么好说话,现在又来了,衍月可不会忘记师父在自己面前第一次如此生气,那样的师父很可怕,衍月知道自己错了,但是错的答案总是不如师父的意,反而更加激怒师父,斟酌道:“师父,月儿知道错了,徒儿自知错了很多,不知道漏了哪点,还请师父明示一下。”
衍月说完小心翼翼地望着莲祭,生怕莲祭再次恢复可怕的生气状态,想起都要瑟缩一下。
片刻的沉默后,莲祭吐字清晰,缓缓地说道:“不论何种境地都要活下去,不要最先放弃自己的生命。”
衍月终于知道师父生气的原由,是气自己不爱惜生命,并非为了其它。
“师父,不要给他,你不用管我,阿华,我就在这里,你想杀就杀吧,别为难我师父。”只是因为这句话,自己当时说得气话,也是真心话。
衍月鼻头微酸,眼眶发涩,似乎有一道异样的陌生暖流划过心中最深处,吸吸鼻子,默默地说道:“我只是不想成为师父的负担。”
莲祭表情稍微柔和一些,宽言道:“你从来都不是为师的负担,总有一天你会站在为师身边。”
脸上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滑下,衍月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在师父面前哭了,遂埋下头去,却直接趴在了莲祭的腿上,闻着师父身上的气息,却更想哭了,好似要把以往所受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
莲祭望着埋在自己腿上哭泣的小人儿,身子不时轻微颤抖。
在莲祭三十多万年生命岁月里,并未与他人亲近接触过,也未有人趴在自己腿上哭泣过,就连收徒弟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不知道其他师父是如何教导徒弟的,但对于莲祭而言是放在心上用自己认为对的方法教导、对待徒弟,此时一向冷清冷心也有稍许动容,抬起修长的手指抚上衍月墨黑顺滑的长发,在背部轻轻抚摸,就像在给一只走失复又好不容易回家的小猫顺毛一般,安抚的意味不言而喻。
衍月趴了一会,停止抽泣,却没有立即起身,仍然趴着不动,自然是不好意思,感受着背上轻轻的顺抚,更是不想起身,莫非身体变小,心智同样回归到身体年龄,还是跟阿华呆太久被传染上幼稚了?
莲祭自然知道衍月停止了哭泣,久久没有动弹,安静地趴伏在自己腿上,没有催促其起身,手下动作没有停,从其冷峻的面容稍微和缓,眼眸中稍有情绪,可见其心情不错。
衍月哭过后,嗓子有些微嘶哑,瓮声瓮气道:“师父,我在修真界闯祸了。”
“你无事便好。”莲祭语气并未有丝毫变化,仿若未放在心上。
衍月不由又有些欲言又止,想起阿华挑拨自己与师父关系的话,虽对自己说当不得真,可是却仿若一根刺梗在心里,难免还是会在意,只是藏得更深,挑明了说不大妥当,不知结果如何,又还能保持现状吗?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莲祭突然出声道,语气如常,并未有其他异态,就连手上动作的频率也未变。
衍月身子一僵,师父竟然看出自己有话要问,背上那只手仿若感到衍月突然的僵硬紧绷,动作更加柔和,使得衍月放松身体,好似不在意般,实则屏声凝息竖着耳朵听着,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师父,你为什么会去人界收我为徒?”
莲祭当然知晓手下那具躯体的异样,也不揭破,恐怕自己的徒儿是从风华那知道了什么,“我天枢派有一门天机仙术,通过去,晓未来,仅能掌教至尊习之,若论通晓天机,放眼六界也无人能超过我天枢派,你只要知道为师同你有缘,因果牵连深厚,其他,你现在知晓过早,为师不希望你有太多负担,日后再告知你也不迟。”
衍月知道自己目前修为低微,就算知晓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是自己一直以来认为没有任何人知晓的身世,恐怕也不再是秘密,是否会被当成是异端,手指紧握,心中虽然升起紧张,仿若被一只手紧紧拽住,抬起头来坚定地望着师父,“师父知道我来自何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