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全员到齐
必须全员到齐
高铁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色被拉成一道道模糊的流光。
蒋小胖脸上顶着赵腾和孙睿联手创作的杰作,他正生无可恋地瘫在座位上,嘴里还念叨着自己的梦想被一场小小的扑克牌游戏无情碾碎。
游戏过后,车厢里也慢慢安静下来。
也许是这份安宁太过催人入眠,也许是连日来的准备工作耗费了太多精力。大家聊了没几句,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陆屿感觉到肩膀一沉。
他侧过头,看到时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他微微歪着头,靠在了陆屿的肩膀上,呼吸平稳而绵长。
他睡着的样子,像一只终于找到了安全角落的猫,显得格外乖巧和柔软。
陆屿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时光能靠得更舒服一些。他甚至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惊扰到身边这个人难得的安宁。
斜对面的赵腾,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他悄悄地举起了相机,将镜头焦距拉到最大,无声地记录下了这个画面。阳光透过车窗,为两个少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岁月静好得像一帧文艺电影的特写。
他在心里为自己的vlog配上了新的旁白:“观众朋友们请注意,前方高能预警。这不是前往古镇的学术考察,这是开往民政局的蜜月专列。请大家自觉把般配两个字,打在公屏上。”
高铁在川西省的省会城市到站。从现代化、秩序井然的高铁站出来,再转到人声鼎沸、管理略显混乱的长途汽车站,仿佛瞬间从一个世界穿越到了另一个。
“都跟紧了!看好自己的行李!”陆屿瞬间切换回了队长模式,他一手拖着两个最重的箱子,一边清点着人数,一边高声提醒着众人。
孙睿已经用手机上的导航软件,规划出了前往售票窗口的最优路线。蒋小胖被午后灼热的空气和拥挤的人潮搞得晕头转向,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陆屿清点完人数,确认所有设备和行李都在。刚准备带领大家前往检票口,队伍后方蒋小胖突然发出了一声足以媲美男高音的凄厉惨叫。
“——我的票呢?!”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蒋小胖正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双肩包翻了个底朝天,零食掉了一地。他把身上所有口袋都掏了个遍,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转白。
“别慌!”陆屿立刻皱眉大步走过去,声音沉稳,试图控制住场面,“你再仔细想想,最后一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是不是放在哪个夹层里忘了?”
“找了!真的都找了!就是没有啊!”蒋小胖急得快哭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完了完了,车马上就要开了,我就差十分钟了!我要被留在这里了!你们走吧,别管我,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兄弟!你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我的征途……是这个候车大厅……”
“小胖你先别急,我们一起帮你找。”林曦月连忙上前安抚,帮他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
“分头找!”陆屿当机立断,他指着孙睿说道:“孙睿,你跟我回去找!曦月时光,你们安抚住胖子!赵腾,你别拍了,去问问检票口的工作人员,看能不能凭身份证信息上车!”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陆屿和孙睿逆着人流,快速返回他们走过的路。赵腾收起相机跑向检票口。
几分钟后,陆屿和孙睿脸色难看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沮丧的赵腾。
“不行,”陆屿摇头,语气里是少有的挫败感,“沿路都找遍了,没有。赵腾那边也问了,长途大巴是认票不认人,没有票,绝对上不去。”
候车大厅的广播里,传来了催促乘客上车的最后通知。
“对不起……陆哥……我对不起大家……”他垂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愧疚,“都是我的错,要不……你们先走吧,我……我再想办法……”
“说什么胡话!”陆屿打断他,“屿光小队,必须全员到齐。”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发车只剩最后五分钟。
“时间来不及了,只有一个办法。”陆屿的目光扫过众人,“重新买一张。胖子,你……”
他本想让蒋小胖自己去补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这张票是项目经费出的,流程复杂。丢了票,蒋小胖不仅要自己承担票价,回去后可能还要写情况说明,承担责任。
“算了,”陆屿沉声说,“这张票的钱我出了,孙睿,你带胖子他们立刻去检票口等着,我买完票马上就到!”
说完,他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几张现金,迅速冲向了售票窗口。
最终,在发车铃声响起的最后一刻,一行人有惊无险地登上了前往青瓦镇的唯一一班大巴车。
车子缓缓驶出车站,蒋小胖还沉浸在巨大的愧疚和感激中,“陆哥,我对不起你们……那票钱我回去就还你……”
“行了,”陆屿摆摆手,打断了他,“人没事就行。就当是给你买个教训,以后长点心。”
蒋小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圈有些发红。
大巴车的设施远不如高铁舒适,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柴油和皮革混合的复杂气味。车子驶离市区,进入蜿蜒盘旋的山路后,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车身随着急弯不停地摇晃颠簸,窗外的风景从平原变成了连绵不绝的青山。
“呃……我不行了……”最先撑不住的是蒋小胖。他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瘫在座椅上,一副进气少出气的样子,“这路……怎么跟过山车似的……我的胃……它想离家出走了……”
“典型的晕动症,”坐在他后排的孙睿冷静地分析道,“视觉系统和前庭系统接收到的运动信息不匹配,导致的中枢神经系统功能性紊乱。建议你闭上眼睛,减少视觉输入。”
“孙哥……我现在看东西都是重影的……闭不闭眼没区别啊……”蒋小胖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陆屿也皱了皱眉,他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个小药盒,递过去一瓶晕车药:“赶紧吃了,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谢谢陆哥……”蒋小胖颤抖着手,刚想去接,坐在过道另一侧的林曦月已经递过来一个打开盖子的小瓶子。
“别吃药了,那个见效慢。”林曦月的声音温柔而干脆,“闻闻这个,清凉油,提神。还有,用你的拇指按住手腕内侧这个位置,对,用力按,这是内关xue,能缓解恶心。”
她一边说,一边倾身过来,亲自指导蒋小胖找到了正确的xue位。一股清凉又带着一丝辛辣的气味瞬间在车厢里弥散开来。
蒋小胖深吸了一口,又用力按了按手腕,感觉翻江倒海的胃里似乎真的舒服了一些。他用一种无比感激的眼神看着林曦“曦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林曦月被他夸张的说法逗笑了:“我以前经常跟家里人出去采风,山路走多了,习惯了。”
赵腾则没心没肺地举着相机,记录下蒋小胖这悲惨的一幕,嘴里还配着音:“请看我们团队的后勤部长,为了革命事业,献出了他宝贵的胃。这是何等伟大的奉献精神!”
“赵腾你给我滚!”
在这样一阵小小的骚动中,时光也转过头,看着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蒋小胖,拧开自己那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