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严冬（七）

咸康五年的冬季，棘城军营冻死四千余人。

才一万人的军营，非战斗减员四成多。

这个冬季，带走太多人的生命。

棘城在这个冬季过后，余六万人。

这活下来的人，好多人都不敢跟人说是怎么活下来的。

毕竟好些人在这个冬季的经历，并不让人舒服。

秦山，埋葬了太多死去的人。

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季来临之前，他们都是鲜活的。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而长眠秦山的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做了最后的贡献。

我时常去秦山拾柴，总能看见有人挖开死人堆或者坟茔。

那些人挖坟茔不为别的，只为一口吃的，为了活下去。

我见过太多他们挖开后吃肉的场景。

第一次见我很反胃恶心。

见了很多次之后，麻木了。

寒冷的冬天，又没吃的，活不下去。

有一口吃的，至少不会当下死去。

……

咸康六年元月，闹新春也是萧索气氛。

棘城城内并没有多少欢乐。

棘城军营，十五元宵这天上午，容璜宣布，要扩充军营，训练一支新军。

消息一出，大量精壮涌到军营要报名参军。

参军的人不为别的，就为当兵有口饱饭吃。

封锁之下，棘城百姓已经太久没有吃过一口饱饭。

只有军营里的将士，一直有一口饭吃。

募兵才一天，就招到了五千人。这还是严格挑选的情况下，招兵了五千。

别的地方很可能是抓壮丁，而棘城百姓是抢着当兵。

新募兵士当中有两千给了兰达，并且容璜还让兰达领虎贲校尉。

虎贲校尉此前并没有设立。第一任虎贲校尉就是兰达。

虎贲校尉在金帝国那是禁军八校尉之一。非心腹不能担任。

而且虎贲校尉所领兵士，那战斗力是数一数二。

让兰达领兵两千，并且领虎贲校尉，意思是要兰达成为最强军团的领袖。

领命之后，兰达交出的答卷，还是超预期了。

兰达训兵跟别人不同。

不单单是跟棘城将领的训练不同，哪怕是辽地，也没人跟兰达训兵一样。

兰达的训兵灵感来自一个中原人。

元月初二下午酉时，有一队从中原来的百人队伍，进入了棘城。

这一支队伍是一个封姓家族举族迁徙，他们原本想要南下去金国，才刚走出中山地界，被石国正定大军抢了一通，拼了命也打不过，被迫北上逃命。

他们路上多次被抢，一路奔逃，最终来到了棘城。

在这支队伍里头，兰达发现一个老太太居然平稳地坐在马背上，随着队伍进城。

兰达便派一家奴去问那老太，为何平稳地坐在马背上。

骑马要两条腿夹着马背。很容易不稳。骑马的人摔下马是常事。

哪怕骑兵，也会摔下马。

兰达去问了老太之后，拉开了新骑兵时代的序幕。

那个老太回答，因为她双脚都踩着马镫，又坐在马垫上，所以骑着马没那么容易摔，比别的人平稳。

马镫，这玩意儿在以后并不稀奇。而在咸康六年的元月初二，是人生第一次见双马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