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白山都，兴与衰（二十二）

十二月二十九，早晨，兰达所领队伍再次开拔。

慈云城不能再呆了。

慈云城彻底没粮了。

此前调拨到慈云城的粮，本来就没多少。

原本慈云城里头的存粮，也没多少。

要是兰达的队伍在慈云城呆一个月，哪怕是把慈云城的人全给吃了，也养活不了这支队伍。

慈云城的粮，只能吃五天。

呆了两天，一直减员。

减员无非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减员。

战斗减员就是一直有一小股一小股的闹骚乱。兰达派人平乱。平乱的手段也简单，杀人。

谁闹事杀谁，谁参与闹事杀谁。

闹事的人，是一些官员，或者一些官员家属。

这些官员发动一些民众，闹事，要回去，要摆脱兰达，要杀兰达。

骚乱规模一直不大。

最大的一次骚乱，是慈涧山密林里的那场骚乱。封长青带人平息。

多次骚乱，死了差不多万人。

非战斗减员，倒是比战斗减员更多。

被冻死冻伤的人太多了。

严寒的天气，河水结冰，井水也结冰。

经常是，要喝水解解渴，得吃雪吞冰。

寒冷的天，又没什么柴火驱寒。

御寒的衣物也少。

很多人是破衣烂衫。一看，就会觉得，挺不过这个冬天。

越往北走，越冷。

慈云城比白山都冷多了。慈云城在白山都正北面。直线距离八十里。

从白山都走到慈云城，冻死了差不多两万。

在慈云城两天，冻死万余人。

冷。

实在太冷了。

冷风吹过，漫天的雪，寒冷的天，可能伙伴永远地睁不开眼了。

被冻僵硬的尸体，如同冰棍，如同冰块儿。

兰达离开慈云城前，下令，“凡是冻死的，拉到城外，挖个大坑，全埋了。”

兰达的队伍，离开慈云城时，大概十万人。

带走慈云城七成的粮。

继续往北走。

去攻打扶余。

咸康八年元月初一。早晨，没下雪，也没什么风。

大早上的，兰达带着他的队伍，越过了黑河。

黑河是沃沮和扶余的界河。

过了黑河就是扶余。

而且，是扶余首都，珠尔城。

珠尔城，自扶余立国，就屹立在黑河河畔。

扶余六城，拿下珠尔城，那么剩下的城池，如同探囊取物。

珠尔城位于黑河与瞎子河（黑河最大支流）交汇处。是瞎子河的下游。而瞎子河的上游，分布五城。

当年，扶余开国皇帝白佰霸带兵五千沿瞎子河而上，不到一年，拿下五城。

据说，当年白佰霸带的那一支队伍，跟一帮臭要饭的一样，破衣烂衫的，蓬头垢面。

就这么一帮队伍，打下六城，建立扶余国。

而今，兰达也带着一支破衣烂衫的队伍，越过黑河。

越过黑河时，据说这支队伍大概还有七万人。

一路走来一路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