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人与妖的关系，终于在今日达到完美的和谐。  他们的收获是可以亲眼看见的，将那些城池一座座收复，驱逐残暴的统治者，让百姓不再遭受暴力威压。

人间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了。

人与妖之间的禁忌逐渐减少，甚至有常住异界的生命。

这便是完美的人间了。

这便是树妖王梦寐以求的和平。

只可惜，他没能亲眼看见。

赤狐站在山顶，晚风微微拂动她的红裙和长发，红与黑在风中飘摇。

华阳在他身旁坐着，指间夹着一根狗尾巴草。

赤狐俯视脚下的人间，感叹道：“这正是树爷爷梦寐以求的和平啊。”

华阳笑了笑：“来之不易，我们收复失地，用了整整十年。”

华阳看起来稳重许多，他身穿白衣，上面用金线雕刻着金龙。他目光依旧有神，只是嘴唇周围有了一圈浅浅的胡茬。

毕竟他已是三十岁的人了。

“唉。”赤狐叹了口气，“距离树爷爷离开，也不过十二年罢了，若他再坚持十二年，不就可以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间了吗，这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世上没有如果。我们走到今天，环环相扣，命中注定。”

“是啊。”赤狐微微叹气，“如果树爷爷不去救我，就让我死在地府，不知现在形势会是怎样的。”

“如果妖界一直是树妖王当家，那么魔王便永远不能拿下妖界。”

“那么妖界就没有必要与人类联手。”

“那么人间就完了。”

“那如今，就该是只有妖怪的世界。”

华阳和赤狐都忍不住笑了。

华阳的笑和以前大有不同，他只是微微抿着嘴唇，不喜欢把牙齿露出来。

可赤狐看上去始终是个十七岁女孩的模样，那么有活力，那么可爱。

与华阳并肩作战的这十年，对她来说，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就像，她与和尚在人间度过的那七十余年，也不过是一瞬。

赤狐曾经亲眼看过一个人类在自己面前，从翩翩少年，变成耄耋老人。

那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

自己千百年也没有变化，便以为世界都不会变。

可还不等自己习惯，身边的人便开始迅速地衰老，甚至死亡。

他们可以一起做的事越来越少，直至没有。

这样的感觉，在和尚身上感受到了极致。

如今，身边的人变成华阳了。

初次与他相见，他不过是个十八岁的男孩儿，与当年的和尚年纪相仿。

可如今，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更严谨一些，他看起来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因为他的内心其实依旧幼稚。

他伸手捏捏赤狐的脸蛋，嫉妒道：“我的天！凭什么你们妖怪的寿命就这么长！老得这么慢，不像我，眨眼十年过去，已经是个老男人了。”

赤狐不悦地打掉他的手，道：“神明都是公平的，他给人类和妖怪的礼物各不相同。你怎么不说，你才修炼了三十年，实力却比我们修炼了几百年的妖怪还厉害呢？”

华阳笑了笑：“这样一想，好像是挺公平的。”

赤狐眨眨眼睛：“我问你，人和妖和神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华阳皱皱眉头：“风马牛不相及，啥关系都没有！”

“笨蛋！”赤狐伸出一根手指，重重点在他的额头，“你想，人有天赋，妖有寿命，而神，却是永生不灭，而且实力强大；这样说来，人和妖都只是不完整的神。”

“哦！”华阳恍然大悟！

“你就是不如他聪明。”赤狐微微摇头。

“谁？”华阳皱眉，“那个和尚？”

赤狐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华阳生气了：“你怎么总是提他！”

赤狐笑笑：“怎么？不能提么？”

华阳道：“我听着心烦。”

“那我还经常提起树爷爷呢，怎么不见你烦？”

“那不一样！你说的那个和尚，已经成神了，你经常提起一个神明，可是会引起他的注意的哦！”

“是吗？”赤狐有些恍惚，“如果他真能注意到我，那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