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明珠城，当真是人间海上的一颗明珠。  这里四面环水，水路自然发达，水上有着众多运船，更有不计其数的桥梁连接着城池与河岸，使得它不至于与世隔绝。

恰恰相反，这里异常的繁华。

华阳三人在码头坐了船，由一个白发老翁摇着桨，缓缓向这颗明珠靠拢。

赤狐仰坐在船尾，挽起了长袖，将嫩白的半截手臂浸在水里，手指在水中轻轻摇动，使得一朵朵美丽的水花蹦出水面很高。

华阳蹲在赤狐身边，偷偷地用手掌捧了一汪水，浇在了赤狐的头上。

然后自然是一阵尖叫，赤狐恼羞成怒，凶狠地掐着华阳的胳膊。

而莫刈怀中抱着断云，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船中，正在闭目养神。

华阳与赤狐打起了水仗，互相浇着水，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临近明珠城，两人都有些累了，这才停了手。

赤狐一袭红衣被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诱人的曲线来。华阳在一旁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感觉身子有些燥热，脸上的水珠都变作白雾蒸发了。

赤狐察觉到他的眼光，又是恼怒道：“不要脸的！你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华阳嘻嘻一笑：“看一下能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少块肉。”

赤狐冷冷一哼，妖气运转，身上红裙便在一瞬间干透了。

莫刈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却也成了池鱼，被两人战斗的余波误伤，浑身都湿透了。

可他连眼睛都没有睁过，只是抱着断云坐着，身上雾气弥漫，不一会儿，身上便干透了。

撑船的老叟看在眼里，却笑道：“看来几位都不是凡人。”

“我在这明珠城撑船几十年了，每日坐我船的人不计其数，其中自然也不乏人类修行者，甚至是妖怪。”

老叟发须雪白却浓密，从中露出一双苍老的眼睛，放着智慧的光。

赤狐笑道：“那请您老猜一猜，我是修行者，还是妖怪？”

老叟哈哈大笑：“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赤狐也跟着笑起来。

华阳摇头道：“老头儿，人与妖岂是通过外表就能分辨出来的？你不知道妖怪擅长幻化吗？”

“哈哈！”老头笑道，“这方法虽不是百无一失，但也少出差错。依我看来，你们三人中多是俊男靓女，若真有一个是妖怪的话，也只能是你。”

“什么！”华阳忍不住大声嚷起来，“你说我是妖怪？！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乱讲话！”

老叟摇头道：“开个玩笑嘛，年轻人火气这么重呢。”

“什么开玩笑！”华阳指着自己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他俩都长得好看，就我长得丑呗！”

“怎么？”老叟摇着桨，“这是一件不能说的事吗？你两位同伴相貌本就出众，在他们面前，连老汉我都要黯然失色，何况你呢？”

老叟摇摇头，似在惋惜华阳的不自知。

华阳便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赤狐在一旁幸灾乐祸，笑得前仰后合。

“就算真是妖怪也没什么关系嘛！”老汉又道，“魔域覆灭，如今天下太平，无论人妖在人间都是一样的”

华阳若有所思，他道：“人间的百姓都是这样想的吗？人与妖和平共处，不分彼此”

“呵！”老叟轻轻摇头，笑道，“老头儿一人所想，怎能代表人间百姓？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亲近妖怪，也有人厌恶妖怪。不过是，当下的时局能不能允许我们说出自己的观点来。其实我向来便是如此想法，只是若非人皇与妖界结盟，这话我平日里又怎敢说出来呢？”

“唔”华阳只是点点头。

老叟忽然高声道：“靠岸了！”

船轻轻撞在桥头，老叟将船停稳了，将桨收回船里，对三人道：“请吧。”

华阳先爬上了岸，却把手伸向赤狐。

可赤狐嘴巴一撅，打掉了他的手：“不用你扶，我自己会走！”

华阳便耸耸肩，先一步走开了。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四面环水，自然水产丰富，叫卖着新鲜鱼虾贝蟹的小贩在街上随处可见，路边小吃摊上也不乏水中的美味。

飘香勾引着华阳肚里的馋虫。

华阳已经将手里的烤鱼啃了一半，赤狐和莫刈这才姗姗来迟。

华阳见两人并肩而来，莫刈一脸冷漠，赤狐却直盯着莫刈的侧脸，脸上挂着暧昧不清的笑容。

不知情的人一眼望去，郎才女貌，还以为是一对恩爱的眷侣。

又想起方才那撑船的老头所说的话，华阳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只觉得心头酸溜溜的一片。

好像连嘴里的烤鱼都变得不香了。

华阳不由得在心里含含糊糊地暗骂了一句，不过到底是骂谁，连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

两人在他身旁坐下，赤狐叫了一大盘虾蟹，又扭头问道：“莫将军，你要吃什么？”

莫刈道：“不饿。你们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