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罗兰加洛斯公开赛,男单半决赛第一轮现场。
柯让和索洛斯之间胜利的那一人,将率先进入本届法网大满贯赛事的最终决赛。二人都曾拿过硬地的大满贯冠军,但在红土上,他们均是第一次进入四强。
在如今的男子网坛现场,如果说除了迅速崛起的柯让之外,是否还能找到与他成长路径类似的选手,那大家只能想到来自西班牙的索洛斯。两人一前一后以震惊网坛的速度,自转职业起两百开外的排名,一路上升至top3,比起柯让中途短暂的事业低估,索洛斯反而更加顺风顺水。
“天才少年”这样的名头在形容他们的时候远远不够,更加被大家期待的是,他们能否在世界第一乔维奇职业生涯的末尾,顺利接班男子网球下一代的辉煌。
而在助理小丁帮杨疏乙寻找一个好位置的门票时,连术带着两张冠名赞助商的vip包厢邀请票翩然而至,杨疏乙这样养尊处优惯了的,自然想受让得紧。这事自然瞒不了柯让,在衡量了个中好处坏处后,柯让还是大度地咬咬牙说不介意杨疏乙蹭老板的票——从他的出发点,比起在户外的太阳下晒着、跟人挤着,他宁愿杨疏乙在球场中部的包厢里吃着点心、喝点小酒,轻松愉悦地看他闯关。
此时在运池镇的矿山上,时间已接近深夜。大自然的作息并不影响在矿上、生产线上三班倒的工作安排。机械是不知疲惫的,为了加速开采、加工、销售的流程链,拿着高工资的厂矿工人早已适应了这种强度。像这种按时发放工资、保险齐全、福利丰富的工厂,是大部分工人和技术人员满意的工作环境。
柯向宇没日没夜地盯着系统里每日汇报来的数据,这些天熬红了眼。他这个人,虽然从落后的封建传统角度来说不是柯家的直接继承人,但血液里也留着长辈同款的胆大乐观脾性。小时候他在母亲强势的爱与打压环境中成长,中间一度走得无法无天,柯如英每天恨不得打死他三回。好在某一天他忽然一觉醒来就参悟了什么似的,皮还是皮,但至少在大拐弯之际又拐回了正道。
后来柯如英问他是得了什么仙人点化、还是误食灵丹妙药,柯向宇正儿八经的说,是做梦梦到柯家祖宅的地脉轰隆隆地破开一个洞,躺在地下的祖先纷纷跳起来说要拿他这个没用的假柯家人去堵这个大窟窿。他在梦里吓得要尿,哭天喊地也醒不过来,以为一切都是真实。结果在他被五花大绑要送进那黑洞之时,他舅舅柯如崇光着个脑袋、穿着僧袍,似幻非幻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时间佛光普照,众人被晃眯了眼,好半天才缓过来时,发现窟窿自己缝合上了。但柯如崇消失了。
柯向宇醒来的第二天,满脸都是泪渍,□□里亦然。然后他听到家里传来的消息说——柯如崇出家了。
这会儿,公司的工业一体化系统又“嘟嘟嘟”报起了警。这是柯如英斥巨资让人开发的智能制造软件,矿上矿下的生产数据、公司企业管理的一切信息都集中到服务器上处理,就靠这套先进软件还申请到了市上的专项补贴。柯向宇是不怕麻烦的,他的账号权限最大,要看什么信息都能第一时间查到。他感觉自己就像科幻电影里坐在后台运筹帷幄的科技狂人,任何异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哪儿又他妈故障了?”柯向宇拿起电话就骂。
“柯总您别急,我们的临界值设置得比较保守,也许只是提前预警,不会影响生产的。我们现在就派人去看。”电话那边是技术负责人孙工。
“走,我跟你们一块去,现在交接班呢吧?我去巡查巡查。”
巴黎。
柯让双手撑在膝盖上,直不起腰,觉得喉咙冒烟、快累死了。
刚刚他和索洛斯进行了长达三十二拍的相持多拍球,两个人使劲浑身解数在网前和线外极限救球,看似再不可能的球,两人都像超人一般在网球二次落地前堪堪救回,连观众都把心脏从嗓子眼按下去好几回,最终索洛斯不堪疲惫,在底线击出的变线球遗憾挂网,柯让夺得这一分。
这不过是第二盘的第一颗球,柯让心里痛骂对方自损一千商敌八百,上一盘他是赢了,这一盘上来的第一分,索洛斯铆足了劲想给他个下马威。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累成狗,裁判暂且忽略了发球倒计时,没有催促。容两人都回到发球线上,才又重新开赛。
不像内场观众那么全神贯注、屏气凝神,贵宾室里的人与其说是来看比赛,不如说是来体验氛围。三两成群,一边吃着冷餐、喝着酒饮,谈着聊不完的话题,时不时在听到前场欢呼鼓掌时,凑过去看一看,权当也是在场了。
只有玻璃窗前那一排绝佳观赛位坐着的,才是诚心来看比赛的,杨疏乙便在其中。
可真够煎熬,他心里嘀咕着,他经历过无数颁奖现场,胜负揭晓就在一瞬之间,但柯让这活,他非得吃几颗速效救心丸才能平静坐着。在跟柯让一起之前,他看比赛从不至于真情实感,也就图个乐子,但如今身份不同了,无论场上这个戴着鸭舌帽的孩子是拿到破发点了,还是面临被破发点了,他都紧张得够呛。
“吃点?”连术拿着一小碟餐盘到他跟前,手里还有一杯柠檬苏打。
“柠檬水?”杨疏乙很是意外地看着连术,没事儿总喜欢来两杯的人居然喝起小孩汽水了。
连术斜瞄他一眼,不回答,只调侃:“哟,这局有点悬啊。”
局分3:2,柯让后发局,目前0:30。
“别乌鸦嘴!”
“如果他能没伤没痛的拿到第二个大满贯,这位置才算坐稳了。”
“他可以的。”
“这么有信心?我是无所谓了。”
“什么意思?”
“索洛斯跟他上一家经纪公司解约了,法网打完就签融世。谁赢都一样嘛。”连术说得云淡风轻。
杨疏乙眼睛盯着赛场,不走心的说:“噢,恭喜啊。”
“最后还不都是你的。”
听到这话,杨疏乙终于侧过身来,“你别这样啊,那什么受益人名字趁早改了,不要道德绑架我。”
连术伸手在自己的西服内袋里掏了掏,“等不了几年了,别着急么。”
“嗯?”
连术拿出一个手心大点儿的药盒子,打开。
“你怎么了?”杨疏乙奇怪问道。
“也不想瞒着你,前段时间我急性心梗,进了趟医院,医生说先天心脏病,病程很快。这次来巴黎也是医生建议过来多方检查,再确认确认。看完比赛再去趟美国,万一有救呢。”
杨疏乙愣了,眼睛看着比分牌来到40:40,他怀疑刚刚自己幻听。
“傻啦?吓到了?”连术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别逗我。不可能,你哪里像有心脏病的?你脑子有病吧,瞎编什么呢。”
连术哈哈笑起来。他取出几粒药丸,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迷你刀,准备用刀刃把药丸碾成几小块。这招杨疏乙是熟悉的,连术不会灌水吞药,以前生个病,病不死人,吃药得叫他死去活来。如果是胶囊,他就把胶囊皮拆了,分成几次混到水里吞。如果是片剂,他把片剂碾成两三块,塞进面包、橘子、蛋糕等等一切能塞的东西,囫囵着吞下去。
“你说,欧洲人是不是连嗓子眼儿都更大?这药丸做这么长干什么?”连术一边做手工活,一边道。
“你倒是垫一下……”杨疏乙看不过去,把餐盘推给他。
“这药在国外买更便宜。”
“……买个药你还抠上了。”杨疏乙无语,“真的假的,你别骗我玩啊。过两年没死,我先弄死你。到底什么病啊?”
“什么aaoca,冠状动脉异常什么玩意儿,我到现在没记全这名字。”
“你别骗我了,你是怕疼怕做手术吧,什么年代了,心脏病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