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地牢里第一声爆炸之后，接二连三又响起许多爆炸声，棚顶出现裂缝，先是灰尘后是泥土，接着掉落大大小小的各种石块。整座庞大地牢用石头搭成，按照目前趋势来看，里面的人在被饿死困死之前，先会被石头砸死。

李寻欢和阿飞所处的地字牢房在晃动一阵后暂时安静下来，不再掉石头。李寻欢想掰断阿飞脚上的铁链，他要带阿飞往外冲一冲，至少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地字牢房里通风口很少，留在这里不用多久便会因缺少空气而憋死。

李寻欢无法掰断这种特制的铁链，“看来荆无命还真看得起你，给你用这么坚固的铁链，这次一同被埋入地下，真是浪费。”

他还有心情谈笑。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这次牢房晃动十分猛烈，李寻欢和阿飞都站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随着地面的塌陷，阿飞脚上的铁链竟然奇迹般地松动，深入地下那一头被阿飞拔了出来。

阿飞立即站起，把蜡烛带在身上，拉起李寻欢就往外跑。

打开牢门，前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二个人飞速向前跑去，他们感到呼吸愈发憋闷，空气污浊不堪，吸进肺里引起疼痛，胸腔发闷，头重脚轻，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难迈出，李寻欢咳嗽起来。

这样不知跑了多久，前面道路被碎裂的大石堵住，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两人商量过后，退回到上一个岔路口，去走别的路。

走了一会，这条路也无法通行。

就这样走了好一阵子，走了好多条路，皆以失败告终，似乎每一条路都被封死，除了耗费体力并没有任何转机，李寻欢和阿飞都感到死亡的临近，不再瞎闯，回到距离爆炸中心最远的地字牢内。

李寻欢挪开在他们走后掉落的石头，一脚踢碎被石头砸烂的牢门，带着阿飞走进去。

阿飞仍不放弃。

他手里拿着一块尖尖的石头，用仅剩的力气砸墙。

“过来帮忙。”

阿飞吐了一口嘴里的黑灰。

李寻欢运用内力，将石壁击出裂纹，俩人合力挖墙。

地字牢是整座地牢最边缘地带，如果能挖穿，也许还有生机。

不知挖了多久，暗无天日中无法准确判断时间，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天，他们把墙壁挖出一个一米长的隧道，仍然不见光亮。

阿飞在路上为掩护李寻欢被石头砸中过几次，受了不轻的内伤，加上原本的伤势没有痊愈，体力很差，但没想到最先挺不住的却是李寻欢。

这种生死关头便看出李寻欢的身体素质不如阿飞了，李寻欢坐在地上，大口大口急促喘息，边喘边咳。

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的白衣脏得变成灰衣，浑身不停冒虚汗，感觉到满是尘土的脸颊被冲刷出一道道印记，当然，黑暗中根本没人看到他的衣服和脸。

阿飞状若疯狂，他不信他和李寻欢会死在这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疯狂挖洞，不挖穿誓不罢休。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李寻欢粗重的喘息，他知道李寻欢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他自己也不行了，他停下来，拿着熄灭的蜡烛摸到李寻欢身边坐下，从李寻欢怀里摸出火折子，想点燃蜡烛最后看一眼李寻欢，不想蜡烛只微微亮了一下便熄灭了，看来剩余的空气已经不足以支持燃烧。

他扔下蜡烛，握住李寻欢的手，两人并肩坐在地上。

一只老鼠吱吱叫着，很快不叫，默默死了。

地牢里的虫蚁爬过阿飞的脚面，有些爬着爬着便爬不动，死在阿飞脚上。

绝望像阴云一般层层堆积，预示着一场暴雨。

李寻欢感到昏昏欲睡，意识模糊。

“别睡。”阿飞用肩头撞了撞他。

李寻欢点点头，却闭上眼。

“在想什么？”阿飞问。

李寻欢睁开眼，地牢里没有一丝光亮，他看不见阿飞。“在想可惜没有酒。”

“遗憾吗？”

李寻欢握了握阿飞沾满泥土的手，“不。”

“后悔吗？”

“更不。”李寻欢问，“你呢？”

“我也是。”阿飞笑了，把头放在李寻欢的肩上，鼻子轻轻蹭着他的脸。“我在想，等到了地府，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你给睡了。”

“呵呵。”李寻欢笑起来。

接着李寻欢就感到早就松动的棚顶，有一块石板落下，从带起的风声来判断，这石板差不多有一人多大，足以砸死两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寻欢去抱阿飞，想自己承受巨石。

阿飞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巨石落下的最后关头，阿飞猛地一翻身，将李寻欢压在身下。

说时迟那时快，巨石瞬间下落，刚好和床头形成一个夹角，阿飞后背受此重击，吐了一口血，喷在李寻欢脸上。李寻欢的左手肘被巨石扫到，骨头发出折断的清脆微弱声响。两个人呈现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在巨石和床板形成的狭小空间里奄奄一息。

这块巨石像一个信号，随后各种重量的石块从上方掉落，砸在床上、地上、墙上，连刚被他们挖出的洞里都滚进许多石头，而李寻欢和阿飞因为上方的石板挡住，没再受到任何击打。

“阿飞……阿飞……你还好吗？”

李寻欢虚弱地叫着他。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一起闭上了眼睛，心跳变缓。

龙啸云带来的江湖好手里有擅长挖洞的，这些人经过多方求证分析，判断出准确位置，从地上斜着挖向地下，对准的地点正好是地字牢里阿飞挖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