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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若造浮图,有益儿孙

第378章若造浮图,有益儿孙

一走进韦氏家宅,顿时便有一股厚重的老钱风扑面而来。这宅院深阔,建筑古朴,甚至就连前庭两株老槐树都充满了岁月积淀的痕迹。

韦氏兄弟直接将张岱引入了客堂中,这座客堂规模并不算大,也并没有雕梁画栋的浮夸装饰,但一眼望去就跟人一种古香古色、年代悠远的感觉。

“阶石略滑,请张郎小心足下。”

行至堂前,韦斌在一旁笑语提醒了一声。

张岱得此提醒,脚步便踩的更实几分,同时低头看去,才发现这客堂外阶都是蓝田玉石铺成,经年累月有人步履其上,使得这玉阶润洁光滑,仿佛匠人用心抛光打磨出来的精美玉器一般。

以玉石砌阶造堂,玉阶又被踩踏的如此华润,这无疑体现出韦氏家族底蕴深厚、传承悠久,同时又长盛不衰,几百年来华堂欢宴、座无虚席!

只不过这玉阶踩踏其上行走也真不方便,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滑倒。好在只有下方几级台阶,再往上便有毡毯铺设。

当张岱踩在厚厚的毡毯上时,心中不免又有所悟。

以韦家家世之富贵,未必就差了那几级台阶的毡毯覆之不及,之所以留下那么几级,大概还是有意为之,提醒宾客们端庄言行,轻率冒失便会在堂前跌倒、露丑人前。

入堂之后,宾主各自落座,有家奴奉上一些饮食之物,张岱便与韦氏兄弟闲聊起来。

韦家选择在这个时间接待张岱,倒也不是故意托大。

韦陟如今在朝担任吏部郎中,就是张岱座主严挺之在担任给事中前所担任的位置。

这也是朝中非常关键的中层职位之一,当下选期尚未结束,眼下吏部在常规铨选外又增加了科目选的内容,韦陟自然也是非常繁忙,能够特意抽出半天时间来在家接待张岱,已经算是给了不小的面子。

韦斌相较其兄,仕途上要略微逊色一筹,担任的是秘书省的秘书郎,属于清而不要的职位,但也是从六品上的官职。

他们父亲韦安石在开元初年遭权臣排抑而出贬外州,最终失意而死,兄弟两人闭门不出八年之久,如今都才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官居五六品的朝职,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失意。

张岱挺好奇裴光庭进言倡议吏部科目选之后,吏部对此是和反应,便向韦陟略作询问。

“唉,裴侍郎所进固然是有益典选、能够周全选事的良计,只是当下选事本就繁杂,今又加此要务,司署同僚不免叫苦不迭。幸在张郎今日来访,若是换了别日,我实在难能抽身归家招待……”

讲到当下吏部诸事,饶是韦陟本身儒雅老成,这会儿也忍不住愧叹连连,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张岱对此早就有所预料,此时听到韦陟的诉苦,一时间也是不免在心中暗叹。

上方大佬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势,中下层的牛马们却要疲于奔命。就算吏部乃是人人艳羡的要司美职,没有上升到一定的等级,也不过是责任更大的牛马罢了。

韦陟对此话题性质不小,讲了不少吏部眼下人事混乱的情况。

但这也不是张岱此行前来拜访的主要目的,他在耐着性子对话一番后,趁着一个间隙便连忙讲起了自己的来意:“今日冒昧登门,是有一事相请。日前游于城南,所见有一高岗状若奇峰、耸于樊川东缘,有问途人,皆言此乃郇公园业。韦郎中对塔陂这一台塬可有印象?”

韦氏兄弟闻听此言俱是一愣,而侍立一旁的一名仆员则连忙入前去,凑近韦陟身边小声奏告几句,韦陟听完后才面露恍然之色,旋即便微笑颔首道:“塔陂那里确是先人传给的一片园业,张郎何事问此?”

“我与几名友人欲于城南造一事业,往城南去游访择地,因见塔陂地势甚喜,所以斗胆来问韦郎中是否有意转让?”

张岱自知不少关陇老钱非常看重土地资产,甚至将典卖宅邸作为破家之兆,所以便又连忙补充道:“作此询问绝无半分不恭之想,只是塔陂这一片原岭颇契欲造之业,故以诚心来访。韦郎中若肯割爱,我等也一定具以一个真切诚恳的时价!”

虽然他语气非常的客气,但韦氏兄弟在听完这话后,各自神情也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再像张岱刚刚登门时那么礼貌热情。

“我能否请问,张郎你访买此地,欲营何事?我若没记错的话,塔陂那里坡岭高耸、流水难上,难为作业啊。”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韦陟才又望着张岱询问道。

“我等欲将此地开荒整治,种植茶树来造茶园,倒也不需要太多的流水浇灌。共与作业的有信安王家……”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张岱也将他的计划和一起合作众人相关情况都交代了一番,并又说道:“这一片陂野若得改造成茶园,或可容纳几百户茶农入居劳作。只不过茶树长成亦需数年,具体营收多少当下亦难估算。我知世传之业难能割舍,也可先租后买……”

他也没想在买地方面去占人家多大便宜,担心韦氏兄弟因为不清楚这土地的经济效益而心存迟疑、不舍得卖出,所以便又表示可以先租种开垦,待到效益稳定后再商讨具体的售价。

这无疑是将张岱自己立于一个非常不利的处境中,毕竟作为地主,韦氏兄弟是不需要负责前期垦荒的投入,而后期眼见效益不俗后,还有可能会拒绝售卖、直接出手摘桃子。

不过韦氏兄弟风评还好,不是什么奸恶贪婪之徒,加上张岱本身对这一片土地颇有势在必得之心,所以才开出这样一个对其可谓是十分优厚的方案出来。

“张郎欲为关中父老增益生计、以缓地疾,而非只图一己之私利,这一份用心当真难得。我虽然只是在座中浅闻,也是深有感动,盼能助事。”

韦陟先是感叹一声,旋即便又面带歉意的说道:“只不过,塔陂这一片园业,先父在世时便曾自谓早有相士告诫莫可轻舍,若能造浮图于其上则益儿孙……”

张岱闻听此言,心绪陡地一沉,没想到这一片荒岭居然还牵涉到韦家的气运延传,这可就有点难办了。毕竟韦家本来也不缺钱,自己这里哪怕给予再多钱财利益的回报,能比上人家的家族未来传承重要?

就算他还准备了其他的说辞,可是在面对韦陟这个拒绝的理由时也都不好再说出来了。在他而言,只是要买一座荒岭而已,但是听在韦陟耳中,怕不就是希望他们韦家家道中落、子孙萧条?

堂中的气氛一时间也变得有些沉闷,在默然片刻后,韦斌倒是对张岱造茶园的计划比较感兴趣,又开口询问一些相关方面的问题,张岱虽然心情很失望,但还是耐心的作答一番。

正在这时候,外间又有韦氏家奴来报又有客来访,乃是韦氏兄弟的堂兄,也是张岱的上司,太常少卿韦縚。

张岱听到这话,便索性起身告辞,韦陟则又连忙说道:“张郎难得登门,旋来旋去太过匆忙,何不留用一餐?”

虽然说郇公家厨名声在外,但茶园事宜乃是张岱筹谋多时的大计,在韦家这里碰了壁,心情正自失落,还需要更作思忖计议,哪还有心情留下来吃饭,便也没有接受韦陟的挽留,仍是固辞而去。

于是韦氏兄弟又将张岱送出去,行至前庭时正遇到自外行来的韦縚。与韦縚同行的还有一名中年人,张岱瞧着有点面熟,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对方身份,只向韦縚见礼寒暄几句,又请韦氏兄弟于此留步,然后便离开了韦家。

当再来到街面上时,张岱才又想起来,方才所见那名中年人似是薛王家一名家臣,今与韦縚同入韦家,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念一转,又神情复杂的回望了一眼韦家家门,也没有心情再访县主,摆手带领众随从们离开此间。

“张宗之何事来访?”

韦縚在入堂坐定之后,先是有些好奇的问向韦氏兄弟。

“一些闲事罢了。”

韦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才又一脸笑容的向那与韦縚同兴而来的中年人说道:“薛国令难得登门,今日一定要留此,容某兄弟款待一番!”

一场宴会结束后,夜色已经颇深,在将堂兄和那名薛国令安排进客房入宿之后,韦陟才又回到堂中,着员奉上酪浆,一边浅啜一边闭目养神。

“阿兄,真要与薛王家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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