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边士何罪 - 大唐协律郎 - 衣冠正伦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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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边士何罪

第400章边士何罪

第二天张岱起了一个大早,在家简单吃过早餐后,便直往皇城而去。

在前往尚书省之前,他先回太常寺官署溜达一圈。虽然他现在还在休沐补假,但都已经来到了皇城里,总不好学大禹过家门而不入。

在遇到各种典礼的时候,太常寺的人事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在平时基本上也没啥大事发生。尤其张岱作为协律郎,更加没有什么他主管和负责的事情。

当然,同署那位马协律仍然被各司借使、忙得团团转,甚至都没有时间停下来跟张岱说上几句话。但其实说实话,尽管他这么忙碌,其实也都是在瞎忙,根本就没有个重点。

马协律比张岱任职更早,今年考课结束之后便秩满离职,成为前资官,进入到官员的守选期。所以今年的考课成绩如何,直接影响到其人守选期的长短以及再担任官职的高低。

当下能够决定其仕途前程的,一个是太常寺的长官。太常寺在太常卿崔日知离职后便没有再设大卿,只以韦縚、薛縚两个少卿掌管事务。马协律的考评如何,需要由这两位长官确定并提交上去进行监督校准。

另一个那就是张岱,张岱可以影响其爷爷从而最终决定马协律的考课成绩。

可现在这位马协律既不懂得逢迎上司,也不来交好张岱,反而被各署同僚们指使的团团转。哪怕同僚众口一声说他是好人,人缘风评好不好终究也不是正式的政治评价。

旁人或许只是嘴上说说,不过张岱是真的感觉到马利征着实不错。

因为有这样一位勤奋的同事,也让他的工作省事儿不少,所以张岱也是想帮上这位马协律一把,起码给其搞上一个中上考,让其在之后的选官中更有优势。

他在署中检视了一番,约莫着尚书省诸司官员应该也已经各自归署,于是便离开太常寺,往尚书都省而去。

张说如今还任职尚书左丞相,加上还担任考课使,因此近日都将都省当作其办公场所。张岱来到这里,顺便给其带来一些换洗的衣衫。

“你日前在曲江诸新作诗辞都很不错,连日都有南省同僚来问聚会,待到考课完毕,归家再大宴亲朋。”

张说连日都不回家,但却仍然精神矍铄,见到张岱被引入都堂来,当即便笑语说道。

“大父勤勉于事,诚是少类表率,但操劳国事之余,也要保重身体。”

张岱眼见大清早张说的案头上就摆满了籍卷,这公文量要比他在太常寺大半年处理的还要多,一方面感慨于各司署执掌轻重有别,一方面也有点担心他爷爷的身体。

“老夫又不是初初入仕的少年,心中自有分寸把握。”

张说闻言后又笑语说道,这些曾经手握权柄的政治人物,权力对他们而言就是最佳的祛病延年的良药,真要彻底的闲散下来无所事事,身体才会垮得快。

张岱见张说案事繁多,便也不再打扰,旋即便提出自己想要了解一下近来尚书省一些相关事宜。张说闻言后也没有多说,直接写了一张便笺,让他拿着去寻找尚书左丞韦虚心。

尚书省的长官虽然是左右仆射、即如今的左右丞相,但仆射往往只是虚职,真正主持省试的乃是尚书左右丞。

公廨本钱还在的时候,通常由刑部下属的比部负责监管,而钱事的度支管理则是户部负责,眼下针对数年前的一些钱事进行追究,必然是由尚书省的有关部门发起的,所以张岱才来此询问。

由于张说早年改组政事堂,以中书门下设立五房来直接对接六部,使得尚书都省职权也大减。张岱找到都省直堂的时候,当值的尚书左丞韦虚心正闲着翻看一卷时文选集。

“宗之当真潇洒美少年,来此何事?”

韦虚心见到张岱来拜访,当即便放下手中书卷,对其笑语说道。

他这么说可不是在拍马屁,而是语带调侃,因为他的外甥就是齐国公崔日用之子、玉树临风的崔宗之。

“确有一事来询韦左丞,事关近日尚书省追究公廨本钱余账……”

张岱先递上他爷爷的便笺,待到韦虚心看完之后才又开口道明来意。

他兼任门下省左拾遗,属于谏官,本身对于朝政的决定和执行便有一定的谏议权,是可以直接询问尚书省一些事务的执行情况,了解之后再对此进行评议谏奏。

但规矩是规矩,形成组织的却是一个个具体的人。他区区一个八品小官,在日常是几乎不可能对接尚书都省的长官以直接了解情况,所以还得扯他爷爷这个大旗,否则韦虚心怕也懒得搭理他。    韦虚心不久前才从潞府长史入朝担任尚书左丞,对于都省事务也还不是很清楚,看完张说的便笺后,他抬手便召来当直属员,着令将近日相关文书搜集整理一番奉进过来。

属员做事倒也很有效率,只用了小半刻钟,便捧着数卷文书呈送上来。

韦虚心在伏案浏览一番之后,才又对张岱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桩事,左司郎中张敬舆、员外郎韦恒联名奏事,道开元五、六、七三年间,尚书诸司有应收公廨本钱回利七千余贯列项给复却未见书令,属应收而未见,宜加彻查。”

“诸司公廨本钱至今已罢数年之久,过往回利散诸用途,不见旧令自应申诉于所事有司,溯源不得则追惩之,都省何不诉于中书门下,反而追究枝节?”

张岱听到这话后当即便皱眉说道:“下官日前行于坊中,因见群徒呼冤却诉之无门,入前问之何事,才知此俱长征兵家属。其家丁卒戍边,行赐给半,余数则以公廨本钱回利逐年发给,事过数年,官府忽然加以追问,此群徒皆猝不及防……”

“这些钱使于长征兵?”

韦见素闻听此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在入朝之前长年历任地方,就曾在陇右河西任职数年,对于戍边之长征兵相关的事情也比较关心。

因此在听完张岱讲述原委后,他当即便站起身来,对张岱说道:“宗之你且稍待片刻,待我召相关人等细问一番再给你答复。”

张岱自知韦虚心要召人询问尚书省内部事宜,他自然不方便在现场旁听,于是便先站起身来告退行出,到了另一旁庑舍中暂坐等候。

很快数名尚书省官员被召入都省直堂中,时间一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被召见的官员们才陆续的行出,其中就包括任职左司员外郎的韦恒。

韦恒在离开直堂后并没有径直离去,而是向着张岱所在的房间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中有警惕、有思索,总之就是很不善。

等到张岱再被召入直堂中来,韦虚心的脸色变得较刚才要凝重严肃得多。

“宗之你少年俊才,又深得圣宠、列职供奉,每有雅言进谏多数受纳。我虽然久处边外,但也多闻你的才名与事迹。”

韦虚心待到张岱又入堂坐定之后,才又开口说道。

张岱闻听此言,心绪便不由得一沉,这一开口就开始给自己戴高帽,接下来的话语怕是就不怎么中听了。

果然接下来韦虚心又开口说道:“有的事或许不合格式,但也是应时应急、不得不为……”

“韦左丞的意思是,都省委托金吾卫抓捕那些休番边人勒取旧债,是应急举措?那所应又是何急?”

张岱听到这话后,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这先给自己戴高帽、接着又说权宜,完全一副想要息事宁人、劝自己不要再追究的态度。

“开元十年虽罢公廨本钱,另税天下百姓,以户税充官俸食料等用。但开元十四年以来,河南河北连番受灾,今灾情虽已缓解,但民生仍然脆弱。税钱多留州给复,以益民生。又逢边中有事,军需激增……”

韦虚心讲到这里,也是一脸忧苦之色,口中叹息说道:“财司虽有度支之计,但仍不免国用日蹇。方才询问员佐,才知省司已经欠俸一季。今岁财计未已,欲补需待秋后。若不有事应急,省司群僚恐将断炊矣!”

张岱对于财计了解不深,虽然知道财政挺困难,但却也没想到就连尚书省这些郎官们都已经被拖欠了一季俸钱。看样子也是因此,都省才无所不用其极的进行创收,想要搞点贴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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