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56章顽疾总得根治。
第56章第56章顽疾总得根治。
魏有得应了一声,忙不叠跑出去传话去了,心里面嘀咕着,这两位主子还当真是演戏演全套啊。
只是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要做出如丧考妣的样子来,一路上有小太监来打探,他也只是装模作样唉声叹气摇着头。
就这样一路脸色沉重地到了长乐阁,他转进垂花门,就见侧妃娘娘一身素衣在抱厦下站着,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魏有得传殿下口谕,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嚎哭,震得他心肝都颤了颤。顾姝臣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模样,站在原地揪着帕子:“殿下责罚,妾该当受着,不敢说什么。还烦请谙达请示殿下,不叫人出入,我们这一阁子的人如何吃饭?”
魏有得闻言怔了怔,心想着侧妃主子果然是侧妃主子,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他脸上尴尬地笑了笑,还没开口,就听到顾姝臣揉揉眼睛,抽泣道:“妾自知有罪,不敢有妄想,可我这一屋子的奴婢们无辜,怎能白白地受我牵连?还请殿下给长乐阁送个会做饭的小宫女来,我们主仆几个对付对付,也过得去。”
魏有得应是,忙出去安排去了。
直到长乐阁大门哄一声阖上,顾姝臣才松了口气,扶着采薇的手慢慢往回走。
“这可累死我了。”顾姝臣歪在玫瑰椅上,揉着眼角,“搞了那么些姜水,现在眼睛还疼。”
采薇听了直心疼,拿帕子沾了水,给顾姝臣小心擦着。
“娘娘,咱们这么做,真的能成事吗?”采薇一边擦着,一边忧心忡忡地问。
顾姝臣眼睛酸得直吸气,一边宽慰采薇:“成不了无妨,横竖咱们家现在这般境况,覆巢之下无完卵,咱也讨不得好,不如先预演着,到时候也有个防备。”
这话说得采薇心里不高兴:“娘娘没来由地瞎想什么!这半年来,奴婢也看得清清楚楚,虽说是殿下是天下数一数二尊贵的人,可实在不是那等有了权就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人。太子殿下有颗菩萨心肠,不然,凭娘娘您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也不会对殿下那般倾心了。”
采薇放下帕子,拿起手边玉滚子给顾姝臣滚眼角:“再说了,在咱们东宫里,殿下头一位爱重的就是您。您家里真出了什么事,殿下还能撂下您不管?就算到最后,咱家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殿下也会把您保下来的。”
顾姝臣眸光动了动,面上却还是有些惶惶:“若是顾家出了事,我空当这个侧妃又有什么用?况且,殿下人品咱们有数,可这事怎么看,终还是要看圣上的意思。”
可能是兄妹间的心有灵犀,二哥遇上羯人,她心里并不是很相信那么羯人会把她二哥怎么着。圣上年轻时还可说是垂范天下的明君,可如今……说到底,最大的威胁不是外面,还是自己人。
玉滚滚过她白皙的面颊,采薇轻声道:“如今圣上不大理朝政,大小事还不由着咱们殿下做主?奴婢说句杀头的话,殿下说是储君,实际谁也没把这‘储’字放心上。”
这倒是。圣上有了年纪后,愈发沉迷于声色,朝事大多是沈将时在打理,当真算是半个君主了。顾姝臣心里有些不屑,圣上从前也是个雄才大略英明神武的人,怎么稳坐江山之后,反而沉迷起后宫来了?
难道他们皇家的人到了一定岁数,就会如此?那她日后跟着沈将时进了宫,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左拥右抱,不理朝政?
顾姝臣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里噔咚一下,接过采薇手里玉滚,放在几案上:“不用了,演戏演全套,要是肿消了,就不像了,别叫外人看出端倪来。”
她擡脚往厢房走去:“哭够了,该跪佛堂啦!”
说起来这佛堂还是她这两日才搭起来的。顾家没人信佛,连北边老家里人,靠山吃山的人,也只拜月神奶奶,不拜菩萨佛祖。
只是如今要演戏,少不得得搭个戏台子。这佛堂里的菩萨是先头就有的,顾姝臣先前没当回事,后来听清河郡主说起这是皇后娘娘先前的住处,猜想这佛堂必定是皇后娘娘做侧妃时候准备的,便派了人看守打扫,里面的蒲团供香都是现成的。
佛堂里光线暗,阳光斜透进来,照亮满屋里尘埃纷纷。佛像前挂着幔帐,把菩萨笼在一片阴影里,看不真切。
屋里点着檀香,一捧一捧浮上来,顾姝臣往蒲团上一跪,垂眸拨弄起紫檀手串来,从背后看着,挺直的背,白皙的脖颈,一身素衣纤纤,很像那么回事儿。
采薇不好打扰,关上门到廊下守着去了。
顾姝臣在里头跪着,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宗事。
完满如皇后娘娘这般的人,也要在菩萨面前求心愿吗?
顾姝臣从很小时候就明白了个道理,这世上的事,求别人都是没用,旁人说再多话使再多力,到头来也只能靠自己。若是靠自己不成,那也只能想开点,钻牛角尖除了坏自己身子,没别的益处。
顾姝臣撚了撚手中佛珠,擡眸往上看了一眼,青烟渺渺,一点香灰落在炉子里。人道是婆婆难相处,皇家婆媳更是难当。她与这个皇后婆婆笼统不过见了几面,可心里却觉得娘娘很是体贴和善,对她也很温和,远没有外边传的那么不近人情。
有时候,长乐阁主仆几个关起门来,私底下也议论着,觉着皇后娘娘这一生是太顺遂了,入了东宫就是侧妃,没几天一举得子,在东宫几年里守着儿子,没受什么磋磨。等圣上荣登大宝的时候,更是掌了凤印,成了圣上名正言顺的第一位皇后。
有人生来就是顺遂享福的,皇后娘娘就属于这么一类人。可这么一类人,难道也有心里难以言说的苦楚,到菩萨面前一吐为快吗?
…………
珠帘被撞得叮当响,一个小婢女提着裙摆,连仪态也顾不得,扑通一下跪在许良娣面前。
“娘子您大喜啦!”婢女满脸喜色,给许良娣磕了几个头。
许氏正靠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打瞌睡。听她这么一吼,猛地睁开眼睛。
“快说说,如何?”
婢女直起身子回话:“奴婢看得真切,殿下气冲冲出了长乐阁,没多久就让魏有得去传话,奴婢打听过了,殿下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侧妃禁足在长乐阁里头啦!”
许氏听闻,喜上眉梢,一双凤眼上挑:“果真如此?”
婢女点点头:“一切跟主子谋划的无二,如今,只等主子再添一把火,就能把侧妃彻底拉下来!”
许良娣捏着手里帕子,低头谋算着。先前她给顾姝臣写那封信,又在京城里头借着北疆公主进京散播谣言,就是为了让太子和顾姝臣离心离德、心生嫌疑,好让她有可乘之机。她起先心里忐忑这事能不能成,结果顾姝臣收下了信,外头谣言也越传越厉害,侧妃接着就犯了那么大的忌讳,竟是这般的顺利,简直如有神助。
这时候,她只要再添一把火,趁着顾家二公子的事还没个了解,就能把顾姝臣从侧妃的位子上拽下来。
她越想心头越喜,当即整理了钗环,一刻也等不了得往继圣轩去了。
沈将时正听着魏有得回话,吩咐茂才上外头找人去,这厢许良娣忙不叠就赶过来了,心思简直要写在脸上。
沈将时心里厌恶,只是想起顾姝臣吩咐,正了正神色,让把人叫进来。
许良娣一副花枝招展的样子,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还背着一桩官司。
看着她得意忘形的样子,沈将时心里冷笑。她底下做的那档子事,他早就查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许良娣平日里看起来百依百顺的模样,实则害起来毫不心慈手软。
按理说近几日就该把她处置了,奈何顾姝臣不许他动作。先前换琴弦的账还在她心上记着,按照她的话,顽疾总得根治了才好,别到最后留下一笔烂账没法平。
许良娣上前行礼,眉眼间都是柔顺,还参加了几丝惶恐,低眉顺眼着,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服服帖帖的。要不是沈将时知道她心思,还真要被她的样子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