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烈火无情(4)
188烈火无情(4)
◎“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枪终于响了。
太好了!这人把自己赌死了。
生死面前,一点微小的情绪也会被放大到原来的无数倍,杜菲尔德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弹壳飞驰而出,将白蛇面具下那张脸打得血肉模糊,他内心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家伙就是那个炮轰列车的疯子。
面具下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呢,杜菲尔德不由得揣测着,满面惊恐、错愕……还是对死亡的不甘?
然而喜悦还没来得及浮现在他脸上,杜菲尔德就看见了让人不可置信的一幕,从枪膛下射出的弹壳撞在那人额侧,表面上竟然出现了凹坑,质地柔软,转瞬就掉在了地上。
落下的只是一颗空包弹。
望着路远寒手上的枪口,杜菲尔德仍有些反应不过来,无法言说的耻辱感逐渐涌上了心头。要是这场对弈从一开始就是骗局,那他抵押出去的箱子算什么,自愿上当吗?
事已至此,杜菲尔德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一面,他愤怒地紧攥着荷官的手臂,眼中充满了红血丝:“这不算作弊吗?”
“抱歉,l先生的行为并没有违规。”
荷官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微笑着拨开了杜菲尔德的手。
他们见多了情绪激动的客人,那些人心胸狭隘,无法接受自己输给对手的事实,就要拿身边人撒气,但真正敢在赌场寻衅滋事的很少——在银爵士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我从来没说过要置人于死地,是你自己这样觉得的。”
随着路远寒的话音落下,他径直伸出手掌,朝着杜菲尔德举起了枪:“不过我上膛的时候只放了一颗空包弹,剩下两颗都是货真价实的正品……猜猜看,会有什么结果?”
赌局刚进行到一半,路远寒要递枪也无可厚非,然而从杜菲尔德的视角看来,那人眼中充满杀气,就像要对着他开枪一样。
快跑!
杜菲尔德毫不犹豫地转身而逃,情急下爆发出的力量让他挣脱了荷官的看管,撞开旁边的路人,朝着赌场的出口跑了过去。
路远寒眉头微微上扬,他的视线紧追着不远处的猎物,刚要扣下扳机,荷官见状上前阻拦,却见他将枪口往边上一偏:“放心,我的枪法很准,不会误伤到其他客人的。”
没等任何人作出反应,他就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就像路远寒说的那样,从他掌下射出的子弹从无数赌客头顶上方掠过,像一只疾驰的猎鹰,正中杜菲尔德的膝盖骨——他是故意打在这里的。
杜菲尔德瞬间失去了正常行动的能力。
膝盖碎裂的剧痛近乎让他喘不上气,然而他知道那个恶魔还在背后注视着自己,停下来就会死,他只得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跑,从伤口渗出的血水倾泻而下,遍地都是殷红的脚印。
还剩下一发子弹,路远寒想。
以他开枪的精准度,就算一枪射穿杜菲尔德的心脏也不是问题,然而他只是擡手,骤然打断了顶上那盏贵气逼人的玻璃吊灯。
失去承重点的吊灯往下坠落,表面镶嵌着的蒸汽管应声炸裂,一时间漫天都是缭绕的白烟——砰!烈火纷飞的吊灯正好砸在杜菲尔德身后,金属锋利至极,径直刮下了他满身皮肉,露出一张鲜血淋漓的后背,溅射出的血液将灯身浸透,流过玻璃碎片,还在淅淅沥沥地往下落。
一时间满座俱静,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即使到了这种程度,杜菲尔德仍没有放弃逃跑,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他往前爬去。
马上…就能出去了……
他的身体摩擦着赌场的地面,每爬一步,就会有大量血液喷涌而出。在那阵痛苦的喘息下,杜菲尔德的动作越来越微弱,直到他完全脱力,整个人倒在地上不断颤抖,看起来就像一条濒死的鱼。
望着吊灯边上那道身影,路远寒随手将卡扔给一旁的荷官,朝着杜菲尔德走了过去:“造成的一切损失从这里扣。”
他在杜菲尔德身边蹲下,指节紧攥着对方的发根,用力往上一提,强迫猎物擡起头来:“博士,被人玩弄的感觉怎么样?”
若说路远寒刚才保持着微笑,杜菲尔德只是对他的声音感到了一丝熟悉,现在,两人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他自然也就辨别出了这道冷酷无情的声音属于谁:“是你…3071……”
总部派来追杀他的人竟然是3071-1。
不对,杜菲尔德紧皱着眉头。按照原本计划,3071-1应该在霍普斯镇才对,他可是亲眼看着那个实验体转变成了一个毫无人性的怪物……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保持着人型?
难道他能在人类和怪物之间切换形态?
这个想法霍然划过杜菲尔德的内心,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然而没等他发出声音,路远寒已经用绞索勒住了他的脖颈,逐渐收紧绳子,喉管的挤压让杜菲尔德说不出话,面部涨得通红一片,只能从鼻腔和唇间潺潺涌出白沫。
“走吧,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随着话音落下,路远寒站起身来,他就像拖一条狗那样,慢条斯理地将杜菲尔德拖出了赌场。
*
杜菲尔德死前还在绝望地喘叫。
审讯的时候,路远寒让所有人在外面等着,他自己一人进去问话。按道理来说,审讯全程本应保持公开透明,但路远寒杀人时立下的威势太强,队伍中没有一个人敢忤逆他说的话。
即使隔着门板,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起初还是聊天般的平静低语,随后就是钝器入肉声、骨头断裂声,一阵比一阵更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难想象里面的情况该有多惨烈,剩下的人只是在外面听着,就已经起了满身冷汗。
十分钟后,审讯就结束了。
属下推门而入的时候,路远寒正在收拾现场留下的痕迹。
他杀人一向很注意细节,提前在杜菲尔德的尸体附近铺了毛巾,没让迸射的血液溅到旅店的墙上。此时,路远寒袖子撸起,正用力拧着毛巾,淌下的血水接了一盆又一盆,那张脸却仍然俊美而苍白。
杜菲尔德的尸体倒在他脚下,遍体鳞伤,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已经被劈成了便于处理的肉块。那颗脑袋则在床上放着,眼睛微微张大,近乎保持着和生前一样的神态。
尽管场面看起来相当瘆人,但杀人分尸的凶手却没有对此表现出一丁点情绪波动,深蓝色的灯光下,他视线深邃,平静得就像刚抽完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