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恶鬼狂欢(7) - 邪神的自我修养 - 千年寂寞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66恶鬼狂欢(7)

66恶鬼狂欢(7)

◎那个能够杀人的机会。◎

哒、哒哒……

皮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响着,像一曲旋律轻快的华尔兹。

“冬青,你怎么才到?”

听见同事在身边抱怨,路远寒微微侧过头,打量着灯光下那缀着亮片的眼尾——在幽梦会所服务了几天,他现在不看工牌,也已经能认得很多人的脸了。他从善如流地接上了话茬:

“路上有点事耽误了,怎么,领班发火了吗?”

“那倒没有……”同事卡壳了一下,低声补充道,“马上要换榜了,现在大家都很紧张。虽然说在这鬼地方工作的人,早就认清了现实,但机会难得,没人不想往上爬,你这心态还真是不一般。”

面前的“冬青”看上去神情专注,那些话却没有一个字进入他的脑海。

他不经意地垂下视线,望向指缝间一丝尚未干涸的血迹,把手按在裤腿上擦拭两下,将罪证销毁了,这才擡头望向那块正飞快更新着数字的金属板……一个、两个,冬青的名字不断往上跳跃,海尔德帮了大忙,金光灿灿的打赏流水一样汇入排名,最终让他名列前十,得到了去往上城的机会。

——那个能够杀人的机会。

路远寒呼吸一滞,感觉到指尖在隐隐发烫,胸膛内心跳得越来越快,尽管早有预料,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兴奋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顶替了谁的名额,对方有没有恨得咬牙切齿,但这个机会他必须拿下,只有到了上城,到了大主管的领地,这场为他精心编织好的死亡演出才能开幕,两位主演缺一不可。

在领班的指名下,路远寒作为冬青,和剩下九人一起站到了会场前方,等着接下来的安排。

“你就是冬青?以前也没见过你嘛……”

站在他旁边的猫耳女郎轻声说道,她的裙摆垂下,就像一株盛开的紫罗兰,随着她侧身望向路远寒的动作而荡漾,散发出妩媚的光泽。

“听说不知道你给客人下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对方豪掷千金,花钱把你砸到这个位置上。但上城可比这里危险多了,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小心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于这隐约带着火药味的话,路远寒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恼怒,仍然保持着挺拔的站姿,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对方:“不用您操心了,我只去一次,自然不比前辈有经验。”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去了那么多次,都没有离开幽梦会所,对方的晋升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猫耳女郎闻言一怔,面上刚浮现出恼怒的神情,然而不等她开口反驳,领班招了招手,场下一群等候吩咐的化妆师簇拥而上,将这十个人带了下去。

作为被资本精心挑选出的一批礼物,在送到总部之前,他们每个人都要先接受洗礼和审查。

早在两天前,路远寒就打听过了一系列流程,对此并不意外。

他伸开双手,顺从地让化妆师帮忙熨平衣服,整理好发型,将深蓝的发尾定格在一个有心机的弧度。他微微低下头,那些蘸着闪粉的刷毛扫在脸颊上,如春风拂面,让他觉得有一点痒,但看到神情严肃的化妆师,又把即将出口的喷嚏收了回去。

每一个模特身边都配备了几名化妆师,他们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迅速而精准,如同一道流水线,将这些优胜者打造成灯光下耀眼的宝石。

一切都是为了确保他们脸上毫无死角的美丽,能够脱颖而出,取悦上城尊贵的客人。

“头别动,身体凑过来一点。”

路远寒听到那名化妆师说道。

他按照吩咐,将身体压低了几分,对方温热的指节触上露出的肌肤,紧接着拽下衣领,在他胸前的口袋里插上了一支代表冬青的花。

刹那间,路远寒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再差一厘米,他的伤痕就要被人发现,杀意呼之欲出。

好在雪白的花瓣别在领口,散发出幽幽的香气,而化妆师已经松开了手,转去负责其他人。

路远寒舒展肩膀,悄然松开了紧攥的指节。

前面的手续已经结束,下一步就到了接受检查。

神赐号能在黑铁城当上垄断企业之一,自然有其原因,大主管位高权重,而且性情多疑,容不得周围出现一丝一毫的威胁。就算是登台演出的模特,也要经过数层审查制度,确认温良无害之后,才能被送到他面前。

模特们身上不能携带武器,因此路远寒的枪和刀都没有带来,只保留了谢尔南的项链,与此同时,在他的鞋底夹层下还藏着两把飞刀。

他忍着被搜身的不适感,接受完最后的审查,转头望向了台下放着的礼盒。那些礼盒约有一人多高,由漂亮的缎带扎着,如同一具具包装精美的棺材,敞开黝黑的门扇,正等待着模特们的到来。

而他们等会就要躺进去,顺着幽梦会所背后那条巨大的金属管道,像货物一样被运输到上城。

在领班的催促下,路远寒迈开双腿,找到标着冬青名字的那个礼盒,将自己放了进去。门扇悄然关上,一切嘈杂的声音都被隔绝在了外面,他只能将指节搭上静脉所在的位置,一下接着一下计数,通过脉搏感知过去了多久。

“……到了上城,伺候好那位尊贵的阁下,少不了你们这些家伙的好处!”

领班的声音从门缝中隐约传了过来,训诫着从他手下出去的十名模特。

随着话音落下,金属碰撞的晃动声响起,路远寒身下剧烈颠簸,他所在的礼盒被人放上了管道,在机械装置的流转之下,向着塞拉维斯上城运输而去。

过于狭窄的空间里,他感觉自己像一件商品,根据客人的需求定制,手脚无法动弹,只能阅读上方刻着的文字。

它们颜色太红,像是鲜血垂下,洗脑着被关在礼盒中的模特:尊重客人、理解客人、以客人的一切要求为主……路远寒眉头紧皱,越看越觉得窒息,香水的味道从旁边的装饰花上不断散发出来,名贵、冷淡,充满了高雅的气息,将这些下城贱民熏成一颗又一颗美丽无暇的果实,即为脱胎换骨,成为所谓的上等人。

难怪大主管不怕有人藏在队伍中刺杀……

在这种强烈的暗示作用下,要是没有极其强大的意志力,恐怕到了那座天堂剧院,就已经成了一具毫无想法的行尸走肉。

路远寒想通其中关窍,倏然咬破舌尖,从伤口逼出一滴温热的血,在唇瓣上反复舔舐几次,抵抗着越来越想为客人献上一切的冲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那滴血彻底干涸,让他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疼痛,盒身的颠簸才停了下来。

门扇被人打开,首先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双手,路远寒视线向下,从朦胧逐渐变得清晰,顺着那修长的指节往外看去,看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剧院。

铺着许多层烛台的玻璃吊灯像高悬的太阳,火光幽幽,照着剧场里的每一个角落,天鹅绒布套着的座位一列列如水展开,极有条理地挤在观众席上。舞台前的乐池里沉睡着各式乐器:小提琴、古钢琴、羽管键琴,甚至还有一架竖着许多排簧管的管风琴,那样庞大而震撼地注视着他,镶嵌在剧院的墙壁与梁柱上。

在这样神圣而庄重的氛围下,他甚至觉得,天堂的名号当之无愧。

那双手没让路远寒走神太久,很快就牵着他脖颈上那条蓝丝带,如同牵着一只刚用重金买下的贵宾犬,将他从礼盒中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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