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汽车失窃
对严东来说,一九九七年是轰轰烈烈的,波翻浪滚的。这一年,他站上了生命的一个制高点,也使他身处人生的风口浪尖。年初时,他感到眼前一片光明,心里充满了豪迈,充满昂扬的激情和斗志,扬起了理想的风帆。他像一艘在大海上破浪前行的航船,开足马力,驶向遥远的远方,驶向更加开阔的未来。 经历了这个夏天之后,他逐步感觉到,所有的忙碌就好像一座空中楼阁,好像他尽心竭力却建了一座海市蜃楼,飘渺,虚幻。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磁场,被一种力量裹挟着,身不由己,又冲不出来。那是一个漩涡,他置身其中,任由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摆布,丝毫动弹不得,无力摆脱。起先,他并不自知,连云港轿车里的一夜,是一个分水岭。
在那之前,严东仿佛一个超人,有着无尽的能量,不知疲倦,勇往直前,而且所向披靡。那个异乡之夜,让他无奈,让他无助,更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无力。在十月一日之前,他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马平川,铺满锦绣,呈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么生机盎然。
从连云港回来之后,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严东心里渐渐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那预感非常轻,非常淡,像冬天飘落在大地上的初雪,偶尔一片、两片儿,落到地上就融化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又像天空散淡的浮云,轻轻一阵风儿,就吹散了。随着时间由秋入冬,那种不祥越来越频繁的在心里生成,加重,变浓。有时像一块铅,沉沉地压在心上,有时像一团棉花,塞满胸腔,有时又像一根粗大的鱼刺,哽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再过一阵子,严东感到命运就像是一辆飞驰的车,他坐在车里,行驶在下坡路上,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扶着方向,脚下却没有了刹车。他眼睁睁地任由车在下坡道上呈落体般前行,而无法改变方向,控制不了速度,更没有办法踩住刹车。
年底将近,县里、乡里各单位都在闹资金荒,宾馆大量的应收款收不回来。没有钱支付,各大机关该吃还吃,该喝还喝,作为饭店,来了客人还得接待。即使不给钱,你也不能拒绝食客,否则,他原先所欠你的饭钱更难以要回来。公司资金早已经捉襟见肘,但还是不得不往饭店腾挪。
从十月份以后,由于资金不足,饭店买菜就开始赊欠。到年底,菜贩们索要菜款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临近年底,公司和饭店资金缺口逐步扩大,严东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严东召集公司开会,要求高永觉,吴正清,秦海和朱安强筹备第二届万士公司新年订货会。严东想,根据去年经验,再加上今年在市场上的开拓,订货会可能预收一大笔酱醋预付款,对于缓冲年底资金压力有所裨益。
在会上,严东对大家说:“今年的订货会,我们把规模再扩大一些,奖励力度再提高一些,资金筹集再增加一些,订货会规格也提升一些。”
他之所以这么布置,主要目的是想通过订货会,筹集更多的资金度过年关。
正在大家紧锣密鼓地筹备一九九八年新春订货会时,一天夜里,停在农科所院子里的两辆飞虎车被人偷走了一辆。被偷走的是那辆蓝色双排座小货车。
第二天一大早,小妹夫朱安强匆匆从农科所跑到严东家,进门就说:“哥,飞虎车夜里被人偷走了。”
看着妹夫满头大汗,严东急忙问:“被偷了几台?”
“一台。”朱安强回答。
“哪台车被偷了?是双排座,还是单排小货车?”
“那台双排座。”朱安强说,“哥,你看怎么办?”
“走,我过去看看。”严东说着匆匆下楼。
前段时间,王汉理老两口又回到了严东家。严东不愿意让老人看到他和王凤芝的关系而难过,他不想在岳父最后的时间里,再给他刺激,就于老人来的当天搬回家居住。
春天的时候,邓博吉向严东替邱成玉推销飞虎车,严东碍于邓博吉面子,最后买了两台:一台单排座,留年底订货会奖励客户,另一台双排座,平时给公司进进原料,拉拉杂物。有时桑塔纳被朋友借去开,严东也会开着双排座小飞虎出去办事。平时不用,两台车都停在农科所小院里。
到了农科所,严东看见停车的地方,有一摊碎玻璃。很明显,是盗贼偷车时,砸破车玻璃窗,进入车内,再卸掉思维锁,将打火线头拼接在一起,启动汽车,然后开走的。
孙师傅说:“夜里一点钟左右,我听到外面哗啦一声,就是那种玻璃破碎的声音。但声音很小,也很闷,不像平时玻璃打碎那么清脆。就没有往偷车这个事情上想。”
宋传海说:“我早晨起来,开大门,大铁门锁打不开了。再一看,发现我们的锁被丢在旁边地上,锁门的是一把新锁。你看他这锁,比我们的小一号。”
严东想了想,说:“报案吧。”
这里归城西派出所管辖。严东打过电话,不一会儿,陈智昌带着两个民警来到小院里。
“三哥,怎么是你?”严东问。
“我上个星期调到城西所来了。”陈智昌说。
他调到城西派出所担任指导员。
查看了现场,又听了孙师傅等人介绍,陈智昌说:“小偷偷车时,使用棉袄或者其它物品盖在车窗上,玻璃破碎,发出的声音很小,不容易暴露。然后把别坏的大门锁换掉,怕被你们发现追赶。他们很可能是把车推出小院,到外面僻静处别坏车锁,再接头搭火发动汽车开走的。”
“三哥分析的有道理。”严东说。
“这样吧,严东,你到所里去做个笔录,我给你把案子立上。”陈智昌说。
“要不要孙师傅他们去派出所了?”严东问。
“不用,他们介绍的情况,我都清楚了。你去,在笔录上签个字就行了。”陈智昌说完,上了自己的面包车,先回派出所了。
严东开车来到派出所。一个民警写好材料,严东签了字,按过手印,就开车回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