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艰难讨债路
马梅要账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她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只要回来十五万多块钱，平均一天回笼了五千块。这些钱，远远维持不了酒店的各项开销。买菜，买烟酒，米面，工资，税收等等开支，每天都在一万五千块钱左右。 由于餐饮资金回笼不畅，进入十一月份后，拖累得公司出现了资金荒。
严东开始为资金奔忙，发愁。他一边要求马梅加大力度讨要饭店外欠账，一边安排高永觉、秦海他们加大公司资金回笼。严东每天都给几个业务员施加压力，让他们在销售中压缩赊欠幅度，增加现金结算。
针对一些欠款大户，严东一有时间，就开着车，由林扬陪着去清欠酱醋账款。
前段时间，严东开车在公路上又一次打瞌睡，轿车右侧轮子都下了沥青路面。因为车轮脱离沥青路面产生的颠簸，使他清醒过来，紧急刹住车，再一次避免一场事故。当时根据行车角度，如果轿车再往前开几米，就撞上路边的行道树。而那些行道树一律是栽植多年的大白杨，树径超过三十公分。一旦撞上，就车毁人亡。
停下车，严东的眼泪刷刷流下来。他在路边停留足足半个小时，自己这么累，这么疲惫，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没有人能够替换，他没办法停下来歇息，也没有帮手给他分担。没有地方可以倾诉，也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不管多苦多累，都是一个人承担一切。父母远在老家乡下，他们不知道儿子的辛劳，也没有能力为儿子分忧。儿女年龄尚小，不懂世事，无法知道爸爸的处境。作为妻子，王凤芝不懂得理解丈夫，眼睛只盯着他的口袋，她能做且乐此不疲的，就是整天防贼一样防着他身边的女人，美其名曰守护她的婚姻。
回家后，王凤芝看到严东阴沉着脸，不问青红皂白，又跟他开始了冷战。
倒是林扬，发现严东闷闷不乐，关心地问：“你怎么啦？遇到什么困难了？”
严东不想说，沉默着。
林扬说：“你跟我说，可能我没有办法帮到你，但是，你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严东还是一言不发。
“你说给我听，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呢。”林扬站到严东面前，贴近他，伸出手为他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严东心里涌上了一股小小的感动，一层浅浅的温暖，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林扬仰头看着他，耐心等待他诉说原委。
严东缓缓地说出了开车睡着的事情。
“你太累了，又得不到休息。从今天开始，你再开车出门，我陪着你。”林扬抱住严东的腰，轻轻把脸贴在他脸上。
隔三差五，严东会和马梅坐下来探讨账难要的原因，总结好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他们都能看到问题的症结：那些单位，不是不愿给你钱，也不是没有钱支付，他们就是想利用手中的权力捞好处。你找他们签字付款时，或者给点儿回扣，或者送一份礼品。有的想要茶叶，有的希望得到烟酒，更有甚者，他们的贪欲你无法满足。
福成镇政府也是一个消费大户，机构庞大，部门繁多，三个月欠了龙兴宾馆近三十万饭钱。马梅去要账，镇长孙树荣要求每个部门的饭钱，由部门负责人签批，并说明理由。这无可厚非，属于履行正常的合理程序。
一切程序走完了，最后汇总到镇长案头。孙树荣把接近半尺高的欠条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两眼色眯眯地盯着马梅，问：“你想不想一次性把这笔钱拿走？”
马梅说：“孙镇长，我当然想一次都结掉啦，但你能全给我吗？”
“能。我问你，就可以给你。”孙镇长猥琐地看着她的脖子笑。
“那我就太谢谢你啦。”马梅说。
“全部给你，我需要你来点儿实在的谢我。”孙树荣说。
马梅以为孙镇长也像其他单位那些领导，想要些好处，就说：“孙镇长，你要是一次性把款付了，有什么要求，我回去告诉老板，让他亲自登门感谢你。”
孙镇长把手一摆：“不用你回去，也不用你老板登门，我只要你陪我睡一夜，明天就把款给你拨了。”
马梅瞪大眼睛，脸红耳赤，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但是，马梅是一个经过场子的女人，回过神后，她说：“孙镇长，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每月拿着老板两三百块钱，犯不着为那点工资，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吧？”
“难道不值得吗？我给你三十万，你要抽多少提成啊？按照百分之三，你一次就可以拿近万块，还不值得？我一个镇长，一个月工资不过四百多块。你抵得过我辛辛苦苦两年工资了。”孙树荣直截了当地说。
“孙镇长，请您不要开玩笑了。你看能给我结多少吧？”马梅低下目光，问。
“我没有开玩笑，我也从来不开玩笑。我是看你长得不错，你要是不从，一分钱也没有。”孙镇长两眼直视着马梅。
“那你看这个钱……”
“你不愿意，一分钱也别想从我手里拿到。”孙镇长拉下脸。
“你们吃的饭，就不给钱了？”马梅气愤地问。
“谁吃了你的饭，你就去找谁要。我镇里本来财政就紧，没有钱付你。你走吧。”孙树荣把马梅轰出了办公室。
回到酒店，马梅羞愤地说：“我没有见过这些当官的，居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吃饭时人五人六的，要钱了阻三阻四，想好处，要回扣。但那个姓孙的，简直无耻到了令人发指。”
严东听后，怒火在心中燃烧，他粗鲁地骂了一句娘说：“今后，府城镇再有人来吃饭，我们一律不再接待。这个老孙，平时看他道貌岸然，原来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没过多久，马梅就给严东递交了辞呈，不干了。
严东想挽留，马梅说：“我通过这一个月的工作发现，要账还得老板亲自出面。对方有什么要求，你是老板，可以当场决定答不答应，钱就能拿的回来。我就没有权力答应他们，他们也就不会付款了。”
严东想，要账难，就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