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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她悄悄地把诗从门缝塞给了他

欧晓发现,全早乡镇的人们,都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不管她到哪里,做什么,都感觉到那些眼神,如电,似刺,带着沉沉的重量,在审视她,解剖她,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所过之处,身后都传来窃窃私语。  女人们的眼神都带着鄙视,而男人们,常常除了鄙视之外,还有一种挑衅,一种赤裸裸的勾引,偶尔,还会遇到言语放肆。

欧晓陷入了极深的痛苦之中。她吃不好饭,睡不着觉,精力也难以集中,整天恍恍惚惚,走起路来脚步都轻飘飘的。身体迅速消瘦下来,原本红润美丽的脸蛋黄蜡蜡的,显出几丝病容。

一天上班时,王会计中途出去了。乔山一改多日来的冷漠,给欧晓倒一杯开水,端给她。

欧晓抬起头,望了一眼乔山,他的眼睛里,没有别人那种目光,有的,是关心,是同情。

她的心,小小地触动了一下。

“流言可怕。你回家里去过一段时间吧。”乔山开口对她说。

“我回家了,流言就会消失吗?”欧晓低着眉,看着手里的茶杯说。

“时间久了,事情就淡了。”乔山说。

“我的工作谁做?”

“我来做。”乔山告诉欧晓。

“他不会追究?”欧晓所指的他,是供销社主任陆家旺。

“你走后,我就说我批你的假。”乔山说。

回到宿舍以后,欧晓脑子里一直回想乔山的话。也许他说的对,我应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过一段时间。换一种环境也就换了一种心境。

晚上,欧晓收拾好了自己日用物品,然后出了门,向乔山的宿舍走去,她准备去跟乔山说一声,请个假,明天一早就走,回家过一段时间。

突然,她站住脚。她要是这时候去找乔山,别人看见又会传闲话。她悄悄掉头,回了自己的小屋。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欧晓手里拿着一张写好的请假条,走进办公室,见到乔山,她没有说话,递给他。

乔山望了她一眼,默默接过请假条。就低下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的工作了。

王会计望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欧晓离开会计室,回到小屋,拿上收拾好的东西,背上那只流行的红色小坤包,向汽车站走去。

回到临河家里的欧晓心情并没有多少好转,除了那件叫她感到屈辱的事情以外,到了临河,她的心里又蠢蠢欲动地开始想严东了。

心里充满了思念,也充满了怨愤,她想去见他,又不愿见他。在一九九二年春节前后的这段日子里,欧晓的心煎熬着,落寞着,痛苦着,每天总是吃了睡,睡了吃。睡又睡不着,吃又吃不香。

后来,下午阳光好的时候,她就到离家不远的淮河大坝上去走一走,看一看冬季里的淮河。水缓缓的向东流淌。河道里,不时有上游开过来的运货船,马达隆隆地响着,载满水泥、煤炭的船身笨重而缓慢,吃着深深的水线,向东驶去。同样,下游也不断有船上行,那些船大多是在江苏,上海那边卸了货回程的空船,即使逆水而上,速度也比下行的货船快。

但是,不管上行,下行,那些船都要经过一个地方,就是早乡镇,就在下游,距离临河六十里路。没有发生陆家旺事件以前,欧晓每当回家来度假,走上家后面的这一段淮河大堤,就会畅快地想到下游的早乡,想到她工作的地方。家和工作被一条河连着,她曾不止一次做过莫名的遐想。

而现在,她再想到下游的那个乡镇,她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生发出一层苦涩和屈辱,那种屈辱像不小心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叫人难受,咽不下也吐不出。

心里产生这些想法后,欧晓索性不再到淮河大堤上去了。

晚上,她顺着门前这条南北偏僻的街道,一路往南,街道的街头,接着车站街,拐上车站街往西,走不过两百米,就是严东的批发部,也是他借以栖身的家。

欧晓不知不觉,走到了严东的家门前。那里的店门还没有关,屋里亮着的灯光,照见屋子里不时移动的人的身影。

欧晓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严东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本能地逃也似躲到黑暗处,久久地靠在一根水泥电线杆上,望着那个熟悉的门面,望着门面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就这么痴痴地远远地望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那扇门关闭了。她立起身,快步向家里走去。同时,眼里噙满了泪水。

欧晓渴望见严东,她又固执地坚持不去见他。在这样的心理矛盾中度过了春节。在这期间,她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在夜黑风高之时来到严东的门口。有时,他家的门关上了,她甚至立在门前,通过门缝往里面张望,她希望能看到她深爱的人。但是,关上门以后,严东进了里屋,店堂里,又有一排货架挡着,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

整个冬天和半个春天,欧晓都是在临河家里度过的。期间,她去找了一回章介鹏,她实在憋不住对严东的感情,她需要找一个人说说心里的憋屈。但是,又没有可以倾诉的人。过去她曾经和宫静关系很好,以前有了什么心事,她总是跑去跟宫静说说。但自从初见严东时,她看出宫静对严东表现出的好感,她就主动跟她疏远了。现在,她怎么能去找宫静诉说呢?也许,章介鹏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了。

章介鹏曾有过追她的心思,而她的心里只有严东,她怎么还能看得上他呢?

见到章介鹏,欧晓断断续续讲述了她的心情,她的苦恼,她的无奈。章介鹏一直静静地听着。她讲完了,他幽幽地发出了一声叹息,除了这声叹息,他没有说一句话。

尽管他什么也没有说,她还是感到了心里轻松了些许。她忧伤而又畅快地拍了拍章介鹏的肩头,故作潇洒地说:“好了,朋友,我走了。”

说完,她离开了章介鹏家。

三月中旬,欧晓决定回早乡去上班了。她想在临走时去一趟严东家。

晚上九点钟,她来到严东家门口,店门已经关上了。当她抬起手,轻轻敲响他的家门后,突然后悔了。她迅速躲到了店西侧的墙拐角,看见严东打开门,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了有半分钟,嘴里还问了一声:“谁?”

她躲在拐角,心顿时紧张得“咚咚”直跳。她没有现身。

待严东进门,拴好门闩,走进里屋后,欧晓把她写给严东的一首诗,本来准备当面交给他的,悄悄从门缝塞进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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