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七十块钱开办一家批发部
夕阳正浓之山水之间 2020-06-0117:38
四月初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严东一家从章介鹏铁路边的屋子里，搬迁到了位于临河镇车站街11号的百货商店第八门市部两间门面房里。
他们这样的搬迁很简单，没有家具，没有辎重，只有极少的换洗衣物，铺盖被卧和锅碗瓢盆。章介鹏借了一辆板车，把严东家所有的家什一车装了，两个孩子坐在车上，章介鹏拉着板车，严东，王凤芝，王萍，杭子枫和白云天，几个人跟在板车两侧，一路来到八店。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东西卸下来，归置好，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店铺，严东的心如一块漂浮在天空的一块云，忽忽悠悠，无着无落，没有方向，没有归依……
别人家的批发部，货物堆积如山，商品琳琅满目，货源源源不断，客户川流不息。而他有什么呢？前面两间店堂，后边两间小屋，屋里一张办公桌，一张单人床。店堂里一节三米长的木质柜台，两只一米五宽的货架，还有两把木头椅子。这就是一切。
杭子枫说：“严东，搬过来了，我们就要向前看，往前走，对你而言，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去走一条全新的路了。”
严东有些后悔，有些灰心，沉着脸一言不发。王凤芝看到严东的表情，心里不知所措。其他的人谁也没有说话，定定地站在店中间的地上。
“严东，赶快去进点货，把柜台国家装点起来，搬来了，就得营业。”杭子枫说。
“进货的事再说吧。”严东低沉声音说。
“我相信，凭着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把批发部开的红红火火的。”杭子枫鼓励严东，又像是安慰。
只有苗苗，在空阔的店里快乐地跑来跑去，拉着哥哥的手，一忽儿屋里，一忽儿屋外。
大家散去后，严东把店堂的门板装上，关了门，反手销上门闩，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晚上，严东把屋里的单人小床抬出来，放到货架后面，让王凤芝给小萍的被卧铺上，自己出门到门西旁开批发部的郜仁萌店里找了两只大纸箱回来拆开，铺在小屋里，然后铺上毯子，被单，成了一家四口的床。
夜深了，老婆孩子都进入了梦乡，严东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久久无法睡去。他在思索，在盘算，在规划。他感觉，此时的他，带着他的小家，犹如一叶小舟航行在夜的大海上，风云际会，波浪翻卷，没有方向，他不知道岸在哪里，也不知道哪里有港湾。现在，他只有划着小船奋力前行，去找属于他的海岸，去搜寻可以接纳他的港湾。他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小船会不会碰上暗礁，会不会遇到风暴和巨浪。开弓没有回头箭。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儿，他对自己说。
天亮以后，严东到来到邻居郜仁萌批发部，掏出身上全部家当——七十块钱，买了一条“醉翁亭”牌香烟，两条“红三环”牌香烟，一条“东海”牌香烟，三条“大丰收”香烟，一捆本县产“斜牌子”高粱酒，一捆“枫杨”牌高粱特酿。这些货一共是81.50元钱。
“醉翁亭”批发价14元每条，“红三环”批发价7元钱每条，“东海”烟18元钱每条，“大丰收”2.50元钱每条，“斜牌”酒18元钱一捆，一捆十瓶。“枫杨”特酿10元钱一捆，也是十瓶每捆。
掏光了口袋，还欠人家十一块五毛钱。严东红着脸跟郜仁萌商量：“郜老板，另外欠你的11.50元，你看能不能我晚上给你递过来？”
郜仁萌迟疑了一下，说：“好吧。”
话说的很勉强，严东感觉脸上像被火烧了一样又红又烫。
走出郜家批发部，严东想了想，又走回去，“郜老板，你家的空烟盒，能给我一点吗？”
“可以。”郜仁萌不假思索地说。郜仁萌从屋角一只空烟箱里，抓了两把空烟盒，递给严东。
回到店里，严东把进来的香烟拆开，一包一包整齐有序地摆进柜台里，把香烟外的空包装盒用胶带粘好，连同从郜仁萌家要来的空烟盒，全部伪装成一条一条的香烟，摆在柜台里面的货架上。这样，从外面看起来，柜台里摆满了一包一包的香烟，可以零售，而而货架上，一条一条香烟摆了半货架，不至于看起来货架空空荡荡，寒酸难堪了。
邻居们和过路的顾客，见这个关闭许久的批发部重新开张了，买烟买酒的，自然而然走进来，你一包烟，他一瓶酒，严东的生意就这么开张了。遇到开小点的老板来进货，严东就给对方报价，他会在郜仁萌给他的价格上，每条烟、每捆酒加一两毛钱。进货者要了数，结好账，严东收完钱，就到郜仁萌家里把顾客所需的货买下，搬到自己店里，交给顾客。
有的顾客嫌严东报价高，他就把郜仁萌给他的批发价报给顾客，即使一分钱不赚，他也做。
王凤芝见他不赚钱，白给郜仁萌家销货，有意见。“你这样倒贴力气给买卖两家白忙活图啥？”
“我这样做，没挣到钱，但能培养我自己的客户啊。”严东告诉妻子。
第一天下来，严东做了六十多块钱营业额。柜台里，还有一部分存货。严东去郜仁萌家还了欠款，有用赚的钱补充了部分烟酒。晚上没事儿，严东对当天的经营盘点，居然挣了二十一块钱。按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就可以赚六百多快钱，还真比上班强多了。
这样经营了十多天，严东开始适当地加大了赊欠金额，除了在郜仁萌家进货外，他又到镇东头老欧，冯四，张小宝，朱长松等几家批发部进货，人熟悉了，每家都可以适当赊欠一部分。半个月后，严东店里的货品除了柜台货架，另一半的空间也堆满了白酒、啤酒、卫生纸等商品。平均每天能赚到四十块钱左右。
看着自己店里的商品日渐丰盈，严东的心情也开朗起来。
一天，杭子枫到六店办事经过，进来跟严东聊天：“我说你能做得好吧？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这是竭尽全力，误打误冲，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讨营生啊。”严东腼腆地对杭子枫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