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其实有些时候,秦彧的行为模式很好预测。就比如秦漠炀出门放他独自在家时,无论秦彧要工作还是休息,都要把地点放在进屋就能瞧见的位置,以确保先生一进家门就能捉住他的身影,他也好第一时间知道先生回了家。
只是在家里这么个过于熟悉祥和的环境,即使是秦彧也做不到时时警觉——尤其先生今天还回得提早了。
秦彧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披着层柔软厚实的羊毛毯,只露出个毛茸茸的乌黑脑袋,不知何时进了门的秦漠炀悄没声儿站到秦彧身后看他在看什么:电视开着某个地方台的卫视,是个打着都市怪谈类幌子的科学探索节目,套路都被网友总结成了笑话,早就过于老套过时,听说离停播不远了。
秦彧倒是看得认真,直到他站得久了也没被发觉,清清嗓子轻咳了一声,那人才终于回过头来,微微一怔,旋即绽出个漂亮的笑脸:“先生回来了。”
秦彧膝还疼着,下地时身形僵了一下,秦漠炀已经大步过去,抓着他手腕把人重新塞回了沙发里。
“坐着。”秦漠炀低头看着秦彧苍白脸色上一片病态的红晕,抬手用手背触他额头,皱了眉,“发烧了?”
“嗯。”秦彧避重就轻,没提温度,“已经吃过药了。”
“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应该是上午。”
秦彧也说不准具体时间,秦漠炀倒是想起来,自己今早走的时候秦彧就一副反应慢半拍的样子,还失手摔了块手表,当时以为是阿彧睡迷糊了,现在看来,是从那会儿就已经不舒服了。
昨晚又受惊又着凉,情绪波动成那样,今天发烧也不稀奇。
“去床上吧。”秦漠炀指尖摸摸他的脸,“别在这窝着了。”
毕竟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沙发再大也没床舒服,在这缩着是为了等他回来,现在等着了,还在这受什么罪。
“是。唔……但先等等……”秦彧从一旁小柜上捞来平板,打开份文档双手递给了秦漠炀:“这个是家主寿宴的策划书和拟邀请名单,先生过目一下吧,看看有哪里需要修改——不过现在还有些空缺部分,具体要等确定了场地才能做计划……怎么了,先生?”
“发着烧还做策划?”秦漠炀皱眉。
“没什么,当时温度不高。”秦彧笑着解释,然而话刚出口下一秒就意识到哪里失言了。
“现在多高?”秦漠炀捏着他下巴。
“……”秦彧温润的笑容未变,只是其下莫名藏了一分讪讪,“也不到三十九。”
秦漠炀沉着眸子阴测测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秦彧眨眨眼,脸上那面具似的惯常笑容都快绷不住了,男人才低嗤一声,拍拍他的脸:“含糊其辞都学会了,小狗,够不老实的。”
“嗯……难道主人还要罚阿彧吗?”
什么叫有恃无恐,基本就是眼前小家臣这样了。秦彧了解他的性子,摆明了是知道他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再抽人一顿,便弯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笑意盈盈柔着声音跟他讨巧,少见的狡黠。分明是在这知错不认耍无赖呢,偏偏怎么瞧怎么可爱,忍不住就要遂着他的意,想要见那月牙儿似的眼睛里再盛多点笑意。
脾气都快被这家臣摸透了。
“就是不能太惯着你。”秦漠炀也忽然笑了,扣着秦彧手腕把人一把按倒在沙发上,膝盖抵进秦彧双腿间,俯身咬上了他通红滚烫的耳垂,“小狗,你是真的、很不老实。”
有人明知是美人计,为了博美人一笑,也顺着往里跳;而有些人——此处特指秦漠炀之流——明知是美人计,就偏要打破这人美好的设想,让事情偏离预计的轨道,看美人承担计谋无效的后果而神情惊惶不安。
依着秦彧的心理素质,“惊惶不安”秦漠炀是看不到了,只堪堪捕捉到秦彧脸上一闪而过的微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