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末路(2)
第46章末路(2)
按说我们逃过围堵,可以就此逃走,但我们仨谁也没开口提这个,全都把枪拿了出来,一同下了车。另外两辆卡车被这个报废的卡车挡着,根本撞不过来,就很有默契地停在路边。这是一个信号,这俩卡车司机没逃跑,说明他们不怕我们,甚至极有可能带着枪械。我们仨没急着凑过去,反倒聚在警车后面,想以静制动。
按惯例,这时候我们该吆喝一嗓子,让对方放下武器出来投降,但现在这吆喝就省省吧,对面那俩司机绝不是善茬儿,不会听话的。先有一个司机下了车,我发现很怪,他举着一个大盾,一点点向另外那个卡车凑过去。这大盾让我想起了防爆盾,不过看面积要比防爆盾大上很多。杜兴先打了一枪出去试探。砰的一声响,子弹根本就打不穿这盾牌。
我明白了,心说这应该是改装过的防弹盾,没想到这帮恶匪还有这么个压箱底的绝活。我挺头疼,他们带着防弹盾,岂不是很容易就靠过来了?我抱着幻想问了句:“头儿,这警车里放没放手雷?有的话赶紧拿一个出来。”我想手雷是抛出去的,只要机会把握好,一定能破了这防弹盾的威胁。可刘千手很直接地摇头把我给否了,又没多说话,悄悄地爬上了警车。
我真搞不懂他在干什么,既然没手雷他还回车上干什么?我和杜兴都没动,静静观察着那边的动静。另外那个司机也从车里跳出来,还配合着躲在了防弹盾的后面。我倒不吃惊这两个司机的默契,只是在那司机跳出车的瞬间,我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把长枪。那司机也真嚣张,先对天打了一枪。
砰的一声响,我发现这枪的声音比手枪大很多,让我耳朵都有些难受,这还不算什么,我凭枪声辨认出了这是什么枪。我本来担心这是个步枪,那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威力可不小,可实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这竟是霰弹枪。
这什么概念,霰弹枪可是散射,大面积杀伤力,只要沾一点儿边,非死即伤。我心说这帮恶匪拿我们当熊对待呢,就怕我们皮厚枪打不透是不是?杜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个校枪员出身,当然比我更知道这种枪的恐怖之处。他又试着打了几枪出去,但都被防弹盾挡下来。
我心急,说实话,这时候我恨不得自己有个火箭筒,直接一扣扳机把对方炸得粉碎算了。我俩就这么熬着,任由那两个恶匪一点点地靠近。这期间我悄悄喊了几句刘头儿,希望他能从车上下来,跟我们会合,毕竟这么一来,我们仨一同开枪,互相掩护着还能有逃的希望。可刘千手根本不回我话,要不是刚才亲眼见着他钻到车里,我都怀疑这车上有没有他。
那两个恶匪本来还挺保守,怕我们继续开枪,但看我们不再反抗了,他俩胆子大起来,尤其躲在最后面那小子,不时狞笑着,就等着一会儿开枪无情地屠杀我们。可他笑得有点儿早了,突然间,警车吱吱地点火启动了,还迅速地蹿了出去。我没看到驾驶位上有人,但能猜出来,是刘千手趴在座位上开起了车。
警车对阵卡车是有些力不从心,但压两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这俩恶匪吓坏了,也别说什么配合了,望着冲来的警车,他俩竟傻了吧唧地往左右两个方向分别逃开了。这么一来那个拿着霰弹枪的恶匪完全暴露了,我和杜兴不客气,两把枪对着他砰砰开火。我俩一人一发子弹,打得那小子身上激起两股血雾,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剩下那个恶匪就好对付了,他有防弹盾又怎么样,没带枪啊。
杜兴嘿嘿笑了,把枪收了起来,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向那恶匪大步走去。要我说那恶匪真聪明,知道自己不是杜兴的对手,他倒挺痛快,直接把防弹盾撇了,高举双手蹲了下来,那意思缴械投降。可他刚才那么嚣张,戏虐我们一番,现在能说完就完吗?杜兴哪管那个,上去噼里啪啦一顿大嘴巴,就这么硬生生地把他扇晕过去。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恶匪晕倒时,嘴里流出血,还带出一颗小白牙来。
危险算是解除了,可我们心里还没松劲儿。三辆卡车三个恶匪,现在一死一伤,还有一个生死未知,自打刚才枪战开始,那个撞在路边的卡车就一直没有动静,那司机也没从车里出来。我们仨都握着枪,刘千手带头,我们一点点凑到这卡车的车门前。我和刘千手一左一右站好,杜兴试着一用力,猛地把车门打开。其实也就是杜兴有劲儿,换作别人,能不能拽开都两说。因为卡车前面凹进去一块,把车门都挤得变形了。
门开的一刹那,一个血葫芦一样的尸体从里面滚落下来,他的脸还当不当正不正地冲向我。我算被恶心到了,尤其他那表情,还痛苦地扭曲着,看着说不出得吓人。不过这一眼也让我认出来,这尸体是矮胖墩的。我真没想到,这爷们儿昨晚还跟我发脾气呢,现在却阴阳两隔了,他身手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血肉之躯,架不住一次撞。
我知道他也是晨晨的保镖,这让我突然有个坏想法,心说晨晨不会也在卡车里吧?我顺着车门往里看看,再无其他尸身,这倒让我有种莫名的小高兴。可刘千手和杜兴却都乐不出来,杜兴望着矮胖墩说:“许多多厉害的手下差不多都完了,现在就差个锤王,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露面。”
我一听“锤王”这字眼,心里就有些紧张。这还没完,突然间,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卡车后车厢里跳了出来。他速度实在太快了,我们谁都没想到后车厢能有人,等做出反应时,都已经晚了。这黑影离刘千手最近,他一下贴身过去,用个东西顶在刘千手的太阳穴上。
“都别动!”黑影狠狠地说。
我和杜兴把枪指向黑影,但再往下就不敢胡来了,等我打量黑影两眼后,一下把他认了出来。这人矮个子,也是墩胖墩胖的,最明显的要数他的脸,他左脸颊有“品”字形的三颗痣,这不是锤王还能有谁?用来顶刘千手太阳穴的,是把小铜锤,我发现锤王举锤的姿势很古怪,有种拧着胳膊的感觉,尤其那锤尖还死死压着刘千手的太阳穴。这什么概念?我不懂这姿势的奥妙在哪儿,但能感觉出来,就算我跟杜兴开枪打穿他的脑袋,他肯定会条件反射地压一下锤子,让刘千手陪着他一起送命。
锤王看我们举枪不动,不耐烦了,喝了一句:“都他妈把枪丢过来,别耍花样!”这话让我心里极其抵触,我们现在就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我们要没枪制约锤王,他要杀刘千手岂不易如反掌吗?杜兴嘿嘿笑了,对锤王说:“问老大,你当我们傻子吗?丢枪?我们丢枪就是丢命!”锤王本来没怎么多看杜兴,但这个“问老大”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眯着眼瞧了瞧,恍然地哼了一声:“啧啧,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你!怎么?以前恨政府对你不公,现在又投靠政府当走狗了?”
这话太毒了,这明显勾起了杜兴的伤心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间脑海里浮现出“小心狼”的字样。我心说qq神秘人的提示不会是这意思吧:杜兴会被锤王说服,临时倒戈?倒不能说我小心眼啥的,都这时候了我什么都得防着点,我大喝一声让锤王住嘴,身子也借机动了一下,故意往外面靠了靠,跟杜兴保持距离。
我发现这个锤王有点儿神神叨叨的,他又撇下杜兴看着我,甚至还故意歪个脑袋,拿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你叫什么?”我本不想回答他,而且要换作别人这么问我,我保准吼一声给他顶回去。但看着锤王邪门,他身上隐隐有种气场,压得我莫名其妙地回答了他的话。
“李峰!”
“李……峰?”锤王念叨一嘴,又咯咯笑了,他这种笑法好阴森,让我直起鸡皮疙瘩。锤王接着说:“你的身手很一般,要我看还没受过正规训练,怎么能当刑警?不是家里塞钱了吧?”我想呸他一口,心说他问这话就有毛病,我本来好好一个文员,我家里有毛病是不,这么好的职业不做,还花钱让我这半吊子身手玩命当刑警来?不过话说回来,他这话也让我有些迷糊,这问题我一直没细想过,为什么我能调来当刑警。锤王又把注意力放在刘千手身上,我发现他挺有瘾,意图把我们仨全数落一遍。他盯着刘千手,双眼都有些放光,还来回打量着刘千手的脸。
刘千手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没动,也不能侧头直视锤王,但还是问了一句:“看什么呢?”我能从刘头儿的语气中感觉到他一点儿都不紧张,甚至还挺放松,这让我不懂,他可是被挟持的那位,还是被一个杀人狂所挟持的。
锤王接话说上了,他这话也让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他连骂刘千手是叛徒,我心说刘头儿没干过啥违法勾当,也没上战场打仗,怎么跟叛徒挂上钩了?刘千手不反驳,但也不肯定,闷声听着。锤王又用舌头舔了舔刘千手的后脑勺。我发现这锤王真恶心,刘头儿那头发都多少天不洗了,他也不嫌脏,尤其他个子矮,为了舔一舔还不得不踮起脚来。“不错。”锤王说,“探长,你这么聪明,你的脑袋一定大补,我吃了会不会也变得聪明一些呢?”
我心里怦怦直跳,心说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锤王那邪性又上来了,就算刘探长不幸遇难,那也得留个全尸吧,总不能大脑被别人吃了。杜兴实在压不住火气,而且锤王刚才那番话并没让他受多大影响,他故意往前走了一步,给锤王施压。锤王不可能被吓住,反倒也上来一股火,他把锤尖又往刘千手太阳穴上使劲儿压了压。这不是啥好现象,刘千手疼得直翻白眼,身子也有些哆嗦。
锤王跟我们强调:“别考验我忍耐的极限,你们可以开枪,但这个探长我今儿要定了,搂着他一起死。”我和杜兴是真被人捏住了命门,锤王又喝了一声,让我们把枪丢过去。在他如此狂暴的施压下,我和杜兴竟然妥协了,我不知道杜兴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信了刘千手。他刚才对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让我听锤王的话。两把枪都丢在锤王脚下,锤王这下满意了,狞笑起来,骂我们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