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亚线上的倔骨 - 解约声明第37条 - 冬时愿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威亚线上的倔骨

威亚线上的倔骨

“真没事?”导演有些犹豫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这个镜头让替身……”

“不用!”宋栖和脱口而出,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要尖锐一些。

立刻意识到失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声音平稳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导演,我能行,刚才只是个小意外,我保证这次一条过,因为林深不会在这种时候退缩,那么我也不会。”目光越过刺眼的灯光,看向导演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瞳里是执拗的坚持。

那眼神清澈,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点痛,打不倒他。

导演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倔强,沉默了几秒,终于点点头:“好!准备再来一次!各部门注意!”

威亚绳再次绷紧,宋栖和松开抠着“岩石”的手,指甲缝里已经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迹,混着布景的灰尘,在指尖凝结成暗红。他仿佛感觉不到指尖的刺痛,也感觉不到左肩旧伤处那持续不断的灼烧感,他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一点——完成这场戏。

“action!”

风雪再次呼啸,宋栖和抓住岩石,奋力向上,他的动作比之前更用力,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狠劲。

每一次拉扯,每一次蹬踏,左肩的旧伤都在疯狂叫嚣,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

汗水大颗大颗地从额头滚落,混着化妆的污迹,流进眼睛里,带来一片模糊的刺痛,宋栖和咬着牙,下颌线绷得死紧,喉咙里压抑着痛苦的闷哼。

但他没有停。

镜头里,林深在绝壁上艰难攀爬,眼神是濒临极限的痛苦和超越极限的疯狂执着,那份倔强和不顾一切,透过屏幕,直击人心。

“好!很好!坚持住!给特写!”导演的声音带着兴奋。

终于,最后一个攀爬动作完成!宋栖和的手紧紧抓住了“悬崖”顶端那株虚拟的“草药”。

“cut!完美!过了!”

随着导演欣喜的声音落下,鼓风机停歇,人造风雪瞬间消失,紧绷的威亚绳也松弛下来。

宋栖和浑身脱力,几乎是挂在威亚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额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左肩处的剧痛终于不再被强行压制,如同潮水般猛烈反扑,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工作人员立刻冲上来帮他拆卸威亚装置,沉重的卡扣被解开,安全背带卸下,身体骤然失去一部分支撑,宋栖和脚下又是一软。

“小心点。”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宋栖和猛地擡头,撞进江临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布景边。

他脱掉了羽绒服,只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身姿挺拔,在略显混乱的片场显得格外沉静。

“谢谢江老师。”宋栖和的声音有些虚浮,他想抽回手臂,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并未立刻松开。

江临序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脸上,扫过他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内里,江临序的视线顺着宋栖和的肩膀滑下,落在他因为拆卸威亚而微微卷起袖管的手臂上。

那里,在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分布着几道刺眼的暗紫色淤痕!形状不规则,边缘模糊,显然不是刚刚威亚摩擦能造成的,更像是……被人用力抓握甚至是拖拽留下的陈旧痕迹。

江临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像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小石子,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宋栖和脸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冷意:

“剧组没苛待演员吧?”

这句话问得突兀,却又意有所指,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宋栖和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宋栖和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下意识地想将手臂抽回,想用袖子遮住那些丑陋的淤青——那是几天前,林翊晨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在公司地下车库堵住他时留下的“纪念品”。

当时林翊晨假意“叙旧”,实则言语侮辱,在他试图离开时,被对方几个人粗暴地推搡拉扯留下的。

“没……没有,江老师误会了。”宋栖和垂下眼帘,避开对方过于锐利的审视,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拍戏磕磕碰碰很正常。”他用力将手臂抽了回来,迅速拉下袖管,遮住了那些耻辱的印记。

江临序看着他明显回避的动作和苍白脸上强装的镇定,眸色更深沉了几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那眼神里的审视和疑虑并未散去,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布景区。

宋栖和看着江临序挺拔冷漠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难堪?是委屈?还是一种被看穿部分狼狈后的无所适从?他分不清,但是左肩的旧伤和手臂的淤青都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现实的冰冷。

“栖和,辛苦了!快去换衣服休息,喝点热水!”助理小跑过来,递上保温杯和厚外套。

宋栖和勉强笑了笑,接过外套裹在身上,那点暖意却似乎透不进冰冷的身体。他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休息室。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亮着。宋栖和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终于允许自己卸下所有的伪装,身体顺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左肩旧伤处那持续不断钻心的疼痛,以及更深处源自过往的屈辱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堤防。

冷汗浸透了内里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宋栖和伸出手,颤抖着解开戏服的上衣扣子,小心翼翼地将左肩的布料褪下一点。

对着休息室里那面模糊的穿衣镜,看到锁骨下方那片皮肤——旧伤疤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暗红色,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那里。

而刚才被威亚绳反复摩擦过的地方,更是红肿破皮,渗出了点点血珠,混合着汗水,刺痛难忍,咬着牙,从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翻出常备的简易碘伏棉签和创可贴。

就在他准备处理伤口时,目光落在帆布包内侧的一个小口袋上。那里,安静地躺着一支没有任何标签的药膏,是全新的,铝管冰冷。

宋栖和愣了一下,手指迟疑地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管身,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的这个。

他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清冽的药草混合着薄荷的清凉气味弥漫开来。

这味道很是熟悉。

宋栖和猛地想起,刚才在片场,江临序扶住他时,靠近的瞬间,似乎也闻到了类似的味道,只是更淡,混着他身上那种冷冽的木质香气。

是他放的?

这个念头让宋栖和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拿着那支药膏,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却似乎奇异地中和了伤口处的灼痛,低头看着药膏光洁的铝制管身,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只在管尾,被人用指甲,或者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好似用力地刻了一个小小的字:

“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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