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时间的眼泪
“我见到了那个姑娘。”红风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我请求她让我给她看一看，后来她也同意了，只是，我还是没能看到我想要看到的，她的前世和今生，我还是不知道，她能否属于我。这是我第一次感到不安，从小我对任何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可唯独她，我时时刻刻的感受到不确定。”
“这让我惊慌，却也让我新奇和感动。”红风说道，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想必自己也是情难自禁。
凌轩看着红风，想来，红风前辈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些。
“可是前辈，一来二去的，您和那位姑娘……”凌轩适可而止，话不说完，意思却已经到了位。
红风先生缓缓地点点头，“有一段时间，我和她的确产生了感情，我瞒着家人，和她一直在来往。”
“当时，被感情所吸引，我暂时忘却了这件事情，可是，在感情逐渐的稳定下来之后，我再次记起了我没能完成的那个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不能观透她的世界，是我的败笔。”红风的感情降了下来。
“那天以后，我疯狂的寻找各种方法，想让自己能够看清她的一切。”红风先生平淡的语气之后，好像藏着某些的汹涌。
“我的兄长首先发觉了我的不正常，”红风先生道：“他跑过来询问我，但是我一心一意的想要去让自己能够看到她，兄长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红风先生换了一个坐立的姿势，“我的兄长见我顽固不冥，最终也甩袖而去了。而我，也终于找到了一本书，一本记载着能最大的开发轮回眼的古籍。”
凌轩了然，他知道当时的红风前辈以为是自己的轮回眼有不足之处，这让一向高傲的他感到了不舒服和对自己的不满。
而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或许，这从来不是他的问题。
“我按照书上的方法，用符制造出了一个祭坛，我向天祈愿，本以为我会就此如常所愿，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这个行为，会给我周围的人，到来如此巨大而无法挽回的灾难。”红风先生的手无力耷拉下来。
“……难道是……天雷？”凌轩迟疑的问了一句。
“……不错，”红风沉吟了半晌，最后回答道：“是天雷。”
“那一道天雷从天空的深处向我劈过来，第一次，它击中了我奶娘的屋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等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奶娘住的屋子已经化成了灰烬……”
“这巨大的声响引来了我的兄长，而我的父亲，当时重病缠身，久卧床榻。
兄长很快找到了我了，他看见了我，看见了一脸无措和震惊的我，也看见了我面前，那化成了碎渣的、哺育我们兄弟二人长大的奶娘的房屋……”
“我希望当时的他能打我一拳，我希望他能狠狠的揍我一顿，我希望……我希望他不要顾及我脸上的泪水……”
凌轩抬起一只手，搭在红风的肩膀上，前辈有些激动，他的经脉很不稳定，凌轩试着传输一些灵力给他。
红风去抬起手，制止了他，“不必费事了，凌轩。”
凌轩点点头，收回了自己的手。
“第二道天雷很快的也跟着劈了下来，它很亮，很大，周围伴着细长的分支，伴着震耳的雷鸣……”
“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天雷逼近我的时候，我突然跌进了一个怀抱。”
红风道：“兄长紧紧的抱着我，把我护在怀里。他背对着天雷，背对着上天对于我的惩罚……他用尽他所有的修为，替我，替我这个罪人，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一道天雷。”
凌轩看见了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红风前辈的左眼角，滑落下来。
“这道天雷过后，他推开了我，而我当时，甚至闻到他身上的焦糊味道。”
“他对我说，离开这里，活下去。”
红风先生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居然没有责备……我想到他的身边，可是他却用尽最后的微弱的力气，再一次推了我一下。”
“我离开了，我离开了，我眼睁睁的看着第三道天雷接着劈下来，燃烧了整个府邸。”红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山间的风，静悄悄的抚过谁的面颊……
“后来，我隐居了起来，在也不见世人，并且，自毁了双目。”红风先生云淡风轻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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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抽取了自己的灵魂中的一部分，我把这令人厌恶的一部分割离出来，也就，变成了你身后的魔鬼。”红风偏头，转向魔鬼的方向。
“我的故事就到这里。”红风最后说道。
凌轩没有做声，红风前辈把他最后对于自己的惩罚轻描淡写了过去，而凌轩却能感受到他不断加深的痛苦。
他隐姓埋名，独居山野，这对于生性高傲的、争强好胜的红风来说，是最令他难以忍受的。但是这也是对于他最好的惩罚。
可是，后来，他觉得不够，他愈发的深陷悔恨和自责愧疚之中，于是他自毁了那双得天独厚，独一无二的眼睛。
他本以为，这样就会减轻他内心的罪恶感，这样就会让他在深夜不在梦到当年的情景，可是，还是不够。
于是，最后的最后，他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被剥夺的了，他不能让自己死，他的兄长要他活下去，他也不能死，死了，反而对他是一种解脱，所以他不能死。
最终，他剥离了自己的灵魂，把完整的自己，硬生生的割成了两截，并且远远地分隔开来。
现在，他寿命将至，他最终把镰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无法杀死自己的灵魂，于是便找来了自己，当一个侩子手。
“好了，凌轩，你现在就杀了他吧。”红风先生平淡的说道，眼角的泪痕也早已风干。
凌轩看了看那一个被铁链锁住的红风前辈，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凌轩。”红风又叫了一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