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差 - 季风吹散的约定 - 言雪客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温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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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砚公司的危机暂时渡过,但那场通宵后的争吵像一粒细小的沙,落进了两人之间。

秦颂依旧每天去舞团排练,只是结束后会习惯性地看一眼手机——祁砚的消息常常滞后,有时是简单的“在忙”,有时是深夜才发来的“睡了吗”。她渐渐不再主动分享排练时的趣事,那些关于旋转角度、足尖力度的细碎感受,在等待回复的间隙里慢慢冷却。

这天祁砚难得早归,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给你的,”他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舞团新剧目的赞助方送的,说是最新款的舞鞋。”

秦颂打开盒子,看着那双镶嵌着水钻的舞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蹲在舞蹈室地上,替她捡起磨破的旧舞鞋。那时的他,眼里有她跳舞时的影子,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她早就换了舞鞋的品牌。

“谢谢。”她合上盒子,放在角落,“我最近在用另一款,更合脚。”

祁砚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是吗?我没注意。”

晚餐时,电视里在播放一场芭蕾舞剧。秦颂看得专注,指尖无意识地跟着舞者的动作轻点桌面。祁砚忽然开口:“你们舞团的新剧,什么时候公演?”

“下月初。”秦颂转头看他,“你有空吗?”

“不好说,”祁砚舀了一勺汤,“可能要去外地出差。”

秦颂“哦”了一声,转回头继续看电视,心里那点刚燃起的期待,像被泼了盆冷水。她想起婚礼前,他说“你的每一个舞台,我都在”,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被时间和现实磨得模糊。

公演前一天,秦颂在排练室崴了脚。不算严重,却足以影响明天的演出。陈阳赶来处理时,眉头皱得很紧:“最好别跳,韧带有点拉伤。”

“不行,”秦颂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场演出对舞团很重要。”

苏晚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跟祁砚说了吗?让他来劝劝你!”

秦颂拿出手机,点开和祁砚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他在忙。”

深夜的舞蹈室,只剩下秦颂一个人。她扶着把杆,一遍遍练习着简化后的动作,脚踝传来的钝痛提醒着她的固执。窗外的灯光落在地板上,映出她孤单的影子,忽然觉得很累。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祁砚发来的:【明天出差,赶不上公演了,抱歉。演出顺利。】

秦颂盯着那条消息,指尖攥得发白。她没有回复,只是关掉手机,继续重复着旋转的动作。直到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才扶着把杆慢慢蹲下,将脸埋在膝盖里。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只是一种无声的疲惫,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公演当天,秦颂站在舞台侧幕,看着台下座无虚席的观众,深吸一口气。脚踝的疼痛还在,但当音乐响起时,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踮起了足尖。

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没有看台下,那些熟悉的位置空着也好,坐着陌生人也罢,都不重要了。此刻支撑她的,不再是某个人的目光,而是身体里对舞蹈的本能渴望。

谢幕时,掌声雷动。秦颂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着鲜花和赞美,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空荡荡的第一排。那里曾有过一束白玫瑰,一个温柔的眼神,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座椅。

回到后台,苏晚抱着她哭:“你跳得太好了!就是……祁砚他……”

“没事。”秦颂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他忙。”

手机里有祁砚发来的消息,是一个转账记录,附言:“给舞团的奖励,你辛苦了。”

秦颂看着那串数字,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她退出对话框,将手机塞进包里,转身对舞团的成员们说:“走,我请大家吃饭!”

庆功宴闹到很晚。秦颂喝了些酒,微醺中觉得脚踝的疼痛更清晰了。沈砚之开车送她回家,车里很安静,只有导航的声音偶尔响起。

“他不是故意的,”沈砚之忽然开口,语气有些生硬,“公司的事刚理顺,他昨晚忙到凌晨,怕你担心才没说。”

秦颂望着窗外的夜景,轻声说:“我知道。”

她不是不理解,只是累了。累于总是在等待,累于那些越来越少的共鸣,累于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正在慢慢变宽的缝隙。

回到公寓,秦颂在玄关看到一双不属于她的高跟鞋。鞋跟很高,款式张扬,和这个家里所有的物品都格格不入。她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客厅的灯亮着,祁砚坐在沙发上,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看到秦颂回来,他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回来了?刚……客户送我回来,落下的。”

秦颂没有看他,只是弯腰捡起那双高跟鞋,放在门口:“明天让她自己来拿。”

她径直走向卧室,关门前,听到祁砚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疲惫和无措。但她没有回头。

躺在床上,秦颂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脚踝的疼痛和心里的钝痛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入睡。她知道自己应该问清楚,应该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疑虑摊开来说,但此刻,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黑暗中,她摸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再也带不来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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