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下的阴影 - 季风吹散的约定 - 言雪客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暖阳下的阴影

暖阳下的阴影

三年后的春天,舞团的院子里格外热闹。

苏晚穿着沈砚之新买的孕妇裙,正指挥着孩子们挂彩带。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却还是踮着脚够高处的树枝,沈砚之跟在她身后,伸手就将彩带接过,无奈又宠溺地说:“小心点,摔了怎么办。”

“哪那么娇气。”苏晚拍开他的手,却在转身时,下意识地扶着他的胳膊,“周明宇呢?让他带的气球怎么还没来?”

“在门口呢。”周明宇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他推着一个巨大的气球拱门走进来,景珩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几箱饮料。温庭州正蹲在地上给孩子们分糖果,被一个小女孩拽着领带晃来晃去,笑得像个孩子。

陈阳和林薇在厨房忙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里,夹杂着两人的低语。林薇踮起脚够橱柜顶层的盘子,陈阳伸手环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托起,“说了我来就好,总爱逞强。”

祁砚坐在玉兰树下的长椅上,看着眼前这副热闹的景象,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那道早已淡去的疤痕——是当年给孩子们修舞鞋时留下的。膝上放着一把吉他,弦上还缠着根红绳,是秦颂以前系的。

“祁哥,快来帮忙!”温庭州朝他喊,手里举着一串彩色气球,“孩子们说要你弹首歌。”

祁砚抱着吉他走过去,坐在孩子们中间。指尖拨动琴弦,熟悉的《天鹅湖》旋律流淌出来,只是比以前多了些轻快的调子。孩子们围着他坐成一圈,跟着节奏拍手,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长得像极了当年那个总拽着秦颂裙摆的孩子,她仰着脸问:“祁老师,这是天鹅公主的歌吗?”

“是。”祁砚的声音很轻,“是属于天鹅公主的歌。”

苏晚靠在沈砚之怀里,看着这一幕,轻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好像昨天还在为他们俩操心。”沈砚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没说话,眼里却满是温柔。

周明宇举着相机拍照,镜头扫过每个人的笑脸,最后落在祁砚身上。他按下快门的瞬间,正好捕捉到祁砚低头调弦的侧影,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莫名让人想起些什么。

午餐是露天烧烤,陈阳烤的鸡翅外焦里嫩,林薇正给他递水;温庭州抢了景珩烤好的香肠,被追得绕着桌子跑;苏晚指挥沈砚之给孩子们分水果,两人偶尔对视一笑,甜得像刚烤好的棉花糖。

祁砚坐在角落,慢慢吃着烤玉米,味道很像秦颂以前常做的那种,带着点焦糊的甜。他看着苏晚摸肚子的动作,想起秦颂以前总说,等舞团稳定了,就生个女儿,教她跳芭蕾,让他教她弹钢琴。

“在想什么?”周明宇递过来一瓶汽水,在他身边坐下。

“没什么。”祁砚笑了笑,“想起以前,你总说要给我们拍纪录片。”

“拍着呢。”周明宇晃了晃手里的相机,“从舞团重建拍到现在,名字都想好了,叫《暖阳》。”他顿了顿,声音放软,“她要是看到现在这样,肯定很高兴。”

祁砚的动作顿了顿,汽水的气泡在舌尖炸开,有点涩。“嗯,”他轻声说,“她会高兴的。”

孩子们吃完了饭,拉着苏晚去放风筝。沈砚之站在原地看着,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和当年在婚礼上那个清冷的他判若两人。周明宇举着相机跟过去,镜头里,温庭州和景珩正帮孩子们调□□筝线,陈阳和林薇坐在草地上晒太阳,手指悄悄扣在一起。

所有人都成双成对,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守着回忆里的那点温度。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玉兰花瓣,落在祁砚的吉他上。他伸手拂去,指尖触到那根红绳,忽然想起秦颂以前总爱说:“祁砚你看,风吹过的时候,花瓣在跳舞呢。”

那时他总笑着说她孩子气,现在才明白,那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世界。

苏晚的风筝又飞高了,是只白色的天鹅风筝,翅膀在阳光下舒展,像极了记忆里某个身影。孩子们欢呼着拍手,大人们笑着交谈,阳光暖融融地洒在每个人身上,岁月静好得像一幅画。

祁砚看着那只高飞的风筝,忽然也跟着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眶就热了。

他低下头,轻轻拨动琴弦,旋律在喧闹中显得格外清晰。

是那首《拉个钩说永远爱我》。

没有鼓点,没有rap,只有简单的吉他声,和他低低的哼唱,像一句迟到了太久的、无人听见的告白。

风又起了,玉兰花瓣簌簌落下,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像一场温柔的祝福。

大家都在笑,都在闹,都在感受着此刻的幸福。

只有祁砚知道,在这片其乐融融的暖阳里,永远藏着一抹无人察觉的阴影——是某个怕疼的姑娘,用生命换来的、属于他们的,永不落幕的春天。

他擡起头,看着那只越飞越远的天鹅风筝,嘴角的笑意温柔而酸涩。

“秦颂,”他在心里轻轻说,“你看,大家都很好。”

包括,带着你的份,好好活下去的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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