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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草蛇灰线(五)“他从未想过,死亡竟……

第81章草蛇灰线(五)“他从未想过,死亡竟……

这句话,是少时苏清晓在下棋时最常与陈京观说的一句话。

苏清晓的棋艺在陈京观之上,可是他二人下棋时却总是和局偏多。

有一日陈京观看出是苏清晓故意让着自己,他气鼓鼓地质问苏清晓,苏清晓愣了片刻只说了一句,“我想赢,却也不想你输”。

在那之后陈京观再也没有和苏清晓下过棋,他们把下棋的时间用到了对对子或者看话本子上,按照陈京观的话说,这总分不出个高低了。

十年过去了,陈京观不知道苏清晓的棋艺增进了多少,但是陈京观在离开阙州后再也没有找到陪自己下棋的人了。

“或许,这一次我能赢呢?”

陈京观仰着头灿烂一笑,他不等苏清晓回答,转身朝后摆了摆手。

“这次若是我赢了,我们再下一盘棋吧!”

……

是夜,由于白日清泉楼大火,遥州街道上比任何时候都冷清。打更的大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客栈外的灯笼被风吹着一下一下敲击着门框,不知道是不是陈京观的错觉,这天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势。

“师兄,外面的兄弟都安排好了,三班倒守在客栈外。还有我着人去城外送了信,董叔那边会加强巡视。”

平芜推门进来的时候陈京观正一个人靠在窗户旁边发呆,他嘴里“嗯”了一声,依旧保持着伫立的姿势。

平芜向前走到窗台边,顺着陈京观的目光向下望,那个打更的老爷子渐渐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只有他手里的锣声还荡在空中。

“你觉得不对劲?”

陈京观摇头,“谈不上,就是觉得脑子有点乱,吹吹风。”

平芜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些许,他看了陈京观一眼又继续和他一同看窗外。

“人嘛,知道的越多越难受。”

平芜满不在乎地说着,脑袋却被陈京观拍了一把。

“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

平芜不满地朝陈京观做鬼脸,陈京观作势要去踹他一脚,二人打闹着刚巧被开门的席英撞见。

“苏大夫那边安排好了,他们住我们楼下,楼梯口有我们的人守着。林含章在我隔壁,我会照看的。”

平芜见席英来了,像是寻到了救世主,连忙躲到了席英背后。

“姐,他说我看的是乱七八糟的书,可那些书是我们俩一起看的。”

席英有些无语地撇开了平芜抓着自己的手,“你拉着我看的,我没仔细看。”

“诶不是,”平芜朝后跳了一步,“我就不该信你会站在我这一边,你们就是狼狈为奸!”

平芜恶狠狠地瞪了陈京观一眼,扭头朝楼下跑。

“你别说,有这么一个活宝在这调节气氛,纵使明天打仗,我今天也能笑着过。”

陈京观重新转头看着窗外,他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将目光停留在那个随风飘摇的灯笼上。

“是啊,也就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才十七。”

席英和陈京观心里都明白,平芜已经不是那个雍州街上撒欢儿跑的小孩了,可是平芜也知道,他是最小的,只要他还是个孩子模样,席英和陈京观总会短暂忘记身上背着的担子,也能寻到一丝平日的快乐。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不需要讨论军机战略,不需要分析利弊得失,只说些漫无边际的诨话,逗得一乐就行。

“行了,你今日也忙了一天,早些休息,我晚上会去林含章屋里瞧瞧,你安心睡。”

陈京观关上卧房的窗户,转身时又回过头来插上了栓子。席英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只是默默点头应了声“好”。

“不过你嘱咐兄弟们一声,我觉得昨日的清泉楼只是对方给我们提个醒,事情还没完。”

席英点头,顿了一下说:“你放心苏清晓吗?”

陈京观笑着叹了口气,“你不用太紧张他,他在我面前能做的事情很少,他脸皮薄,有些事情碍着情面他也做不出来。”

席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她转身想给陈京观把门带上。

“其实,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确有私心。他是我少时最好的朋友,是挚交,你的出现,我以为是老天又把他还给我了。”陈京观苦笑了一声,转即擡头望向席英,“可后来我发现你和他完全不一样。你当时那不是胆怯,反而是在极力用你的方式来争取。你从来都没怕过。”

陈京观回想着席英攥着衣服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与其说她是羞涩和害怕,不如说她是在表演一种示弱的样子,她见惯了低头就能讨来饭的日子,所以她以为陈京观也吃这一套。

而陈京观确实是吃这一套的,但是讨来的饭和挣来的饭,在他这里有云泥之别。

席英表演出的胆小在他这混到了在昌用商行做学徒的机会,而她毫不掩饰的身手换来了平远军副将的前程。

每每想到这些,席英都让陈京观觉得自愧不如,她的果敢,比他更适合做平远军的统领。

“你不用同我解释什么,无论你如何想的,不会改变我对一切的认识。你对我的好我看得清。我席英识人,从不用眼睛和耳朵,要用这,”席英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用心。”

陈京观笑着点头,他瞧着席英离开的身影,竟然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古话说“长兄如父”,陈京观算是体会到了。

不过陈京观最多算是太阳,算是雨水,席英这棵苗能长成荫蔽连天的大树,还是靠她自己那颗心。

陈京观吹灭了桌上的烛台,夜晚的黑暗被月光一点点侵蚀,他靠着那细微的光亮摸索着房间里一切事物的轮廓,然后他找到了自己放在床头的玉佩。他握着那玉,斜靠在床边任由思绪放空。

“呼”。

正当陈京观的睡意慢慢浮现,一阵风声吹散了他的倦怠,他警惕地擡头,朝着窗边走过去,窗户完好的关着,依稀还能听到楼下的灯笼发出的响声。

陈京观重新把玉佩系到腰间,侧身小心翼翼跨过面前的桌椅,贴着门边朝客栈的大厅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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