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爱的尺度

“我对你不断变迁的爱的尺度

是我看不见你

却仍盲目地爱你。”

——聂鲁达《我不爱你，除非》

林逐晏是什么时候发现了顾盼和姜星竹的事呢？

不是从监控里听到姜星竹对顾盼说“爱都做过了”的时候，也不是从他和顾盼的床上捡到姜星竹扣子的时候。

而是更早。

从姜星竹住到他家后不久，他就隐隐感到，姜星竹或许是喜欢顾盼，毕竟那样直勾勾盯着顾盼的眼神，他从顾盼别的追求者那里见到过太多次。

虽然他很不爽，亲近的弟弟居然敢觊觎他的女朋友？但他一直没有发作，因为他觉得姜星竹年纪还小，感情方面不成熟，更何况顾盼那么有魅力，爱上她也是人之常情。

林逐晏相信顾盼，也相信他们七年的感情和培养出的默契，他觉得顾盼一定只是把姜星竹当成弟弟，而不会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想法。

但从美国回来之后，他意识到，顾盼和姜星竹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顾盼总是逃避姜星竹的视线，说话时甚至不愿去接他的话。

林逐晏暗暗猜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姜星竹一定是做出了什么越界的行为，才会让顾盼有这种反应。

于是，他选择敲打一下这位弟弟。

一半真心一半假意地明示暗示后，林逐晏以为姜星竹会有自知之明地放弃，后来的事证明，他低估了姜星竹的野心，也高估了自己对顾盼的吸引力。

在为顾盼挑选别墅时，林逐晏频繁和房产公司的销售员联系，因为想要找到完美契合顾盼需求的房子并不容易。

他并不是怀有恶意地瞒着顾盼，只是想在恋爱纪念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

直到那天，海都天府的人联系他，有满足他需求的房子，可以带他去看房。

他急忙约了销售员，当晚就去看房，果然一切都很完美，既带有花园，又能看到江景。

大学刚毕业时，林逐晏骑着电动车，载着顾盼，沿着江边大道行驶，顾盼望着江对岸的富人区，满怀对未来的憧憬，“要是我们以后也能住进那样的房子，该多好啊！”

这句话被林逐晏一直默默记在心里，他搂着顾盼躺在出租屋里，暗暗发誓，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要让顾盼搬进那样的房子，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拼命地工作、应酬，几次差点晕倒在办公室里，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只要能给顾盼更好的生活，能送她想要的礼物，即使是熬坏了身体他也乐在其中。

所以，终于找到合适的房子后，林逐晏立刻赶回家，虽然暂时还不能告诉顾盼，但他也买了她喜欢的甜品作为庆祝。

但当他推开家门，发现顾盼没了踪影，他顿时慌了。

直觉告诉他，顾盼去了姜星竹那里。但他不愿相信，疯狂地联系了几乎所有顾盼认识的人，仍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哪里。

而姜星竹的电话，与顾盼的电话同时无法接通。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测。

他如行尸走肉般呆立在大街上，自以为坚不可摧的信任和顾盼对他的深厚爱意好像一瞬间土崩瓦解，宕机的大脑无法思考。

他想冲去顾盼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背叛他们七年的感情。

可凭他对顾盼的理解，一旦这样做，顾盼就会彻底和他分手。

于是，林逐晏默默回了家，端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把水果刀。

他仍抱有一丝侥幸——万一顾盼马上就回来了呢？她只是去了某个地方散步，没有看手机而已，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同时，他也开始让大脑重新活跃起来，一点点分析着最坏的情况。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顾盼可能出轨了，出轨对象是他的弟弟姜星竹。

出轨的原因呢？

林逐晏紧握着手。

不是顾盼的错，如果她有错，也只是一点点错。

是姜星竹的错，他不该喜欢上哥哥的女朋友，更不应该在哥哥不在的时候勾引嫂子。

也是林逐晏自己的错，他不该忙于工作而疏忽了顾盼的感受，正是因为他的缺位才给了姜星竹可乘之机。

事件责任已经划分清楚了，那么解决办法呢？

杀了姜星竹？

林逐晏拿起桌上的刀，向门口走去。

不行，杀了姜星竹，不仅妈妈会伤心，顾盼也会恨他、害怕他，自己也要去坐牢，这样不仅不能挽回顾盼，还会把她推得更远。他否定了这个方案。

于是他又坐回沙发，把刀放在桌上。

杀了自己？

林逐晏拿起刀，在自己手腕上比划着。

杀了自己，顾盼应该会为他的死而难过、自责，从而离开姜星竹。

不行，如果他死了，他就不能再保护顾盼，准备了那么久的礼物也没办法送给她，更加没办法挽回顾盼了。他又否定了这个方案。

他再次把刀放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