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别打扰我飞升

“命运有时候很难捉摸，我以前死的时候，一瞬间被子弹穿过胸膛，那个时候我知道我死定了，很奇怪的，没有悲伤也没有留恋，心情很平静，就好像早晨醒来发现天气晴朗或者下雨一样平静，哦，今天下雨啊，哦，今天是个大晴天啊……哦，我要死了啊。”

凤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第一次和别人讲起了她前世死亡之前的感觉。

显德帝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她。

“疼么？”他问。

凤凌说：“疼，疼得很。不过那时候精神全都集中在要死了这件事上，好像神经都麻木了，后来就不是很疼了。”

“除了平静，还有什么？”

“有回忆。当时，我没有主动去思索那一生，可是生命中许许多多的画面都向我涌过来，快速地闪过我的脑海，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一生从头到尾都回顾了一遍，许多已经被我遗忘的事情自动跳出来，那些生命中很重要、却已经被忘记了很久很久的画面……”

显德帝一边听，一边露出向往的神色，“是这样吗，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嗯，是的，等我失去意识再醒来的时候，死亡已经完成了，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凤丞相府的二小姐。”凤凌轻声道，“所以死亡并不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也未必就是一切的结束，说不定，那是一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吗？呵呵，恐怕我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两边世界的芸芸众生何止万万，可只有一个你能重获新生。当然，那些搞邪术的人不算。”显德帝感慨地说。

凤凌听他的语气中很有遗憾，但是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是单纯羡慕她的穿越罢了。

她便问：“陛下对穿越这件事并不抱期望么？”

“不。如果有了期望，失望就会更大，不如平静接受死亡。我这辈子没什么意思，只想走得轻松一点，什么也不带，连期望也不带。”

“可是您刚才还说，想去我的世界看一看。”

“一种美好的向往而已。”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凤凌很理解显德帝的心情。

他经历太多，看得透彻，虽然世间还有留恋，可是愿意放下一切。

是落寞之中的超脱。

凤凌在北方得知显德帝病重垂危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她能够自如掌控穿越，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将显德帝的灵魂带去新的世界重获新生？

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好的办法。后来在要塞上，她还曾问过那抹分身，问他有没有让逝者的灵魂在本世界或者异世界长存的方法，可是分身表示没有。

分身还说，有生就有死，生者最终都要走向死亡，尤其是对那些没有修炼的普通人来说，不要执着于长寿或不死不灭，直面生老病死才是正理。而像战神夫妻那样，灵魂碎片散落于各个世界，是只有超越世界极限的至尊强者才能冒险一试的事，常人还是别想了。

凤凌便断了让显德帝获得新生的念头。

现在听到显德帝自己也不执着于穿越，就算是知道了她的魂穿，知道了研究所那群人的邪术，他也不想求死后永生，凤凌就越发佩服这位老皇帝。

他想轻松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很好。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想要再活五百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追求长生不老，寻访仙山，迷信道巫，炼丹吃药，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比起他们，显德帝过度优秀。

“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我会守着您的，尽量用尽平生所学的医术，帮您没有痛苦地离开。”凤凌承诺道。

显德帝朝她笑了，“谢谢。”

显德帝聊一会儿歇一会儿，总是聊着聊着就累得陷入了昏睡。他还想强撑，像看演出和迎新娘时那么精神，可是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

似乎是看到墨宸寒大婚，他已经完成了最大的心愿，于是就彻底放松了精神和身体，不再强行跟死神对抗一样。而这一松懈下来，他也就恢复了之前沉沉昏睡的状态。

但是他还不想回宫，每次醒来都继续跟凤凌和墨宸寒聊。

从太阳落山一直聊到了午夜。

本该是新婚夫妻的花烛时刻，但是，显德帝没有走。

他说：“这次回宫，恐怕再也出不来了。”

他没有精力再支撑一次出宫了。

所以尽可能地，跟凤墨多相处一些时间。

长治帝也没有离开，聊到国事的时候，显德帝会把长治帝叫到跟前来，叮嘱他和墨宸寒一些事情。

显德帝在交代后事，说是要放飞自我，可是到底放不下家事国事。

后半夜的时候，显德帝终于实在熬不住了，沉沉睡去，一直睡到了天明也还没醒。

凤凌和墨宸寒陪在旁边，随便在榻上和衣睡了一会儿，早晨一起来，就听见底下人报说，和平子道长来了。

不是她自己来的，她还带来了三千教众，整整齐齐列队在王府外头等候。

凤凌和墨宸寒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快速洗漱了一番，换下了喜服，收拾妥当就去了外面会客的厅堂见和平子祝皇后，早饭都没吃。

和平子祝皇后披着一身轻软的青色袍子，面带微笑走进了会客厅。

“贫道有礼了。”她打了一个稽首。

凤凌和墨宸寒也对她行礼问好，邀请她落座。

“不了，先请看看我的新道袍。”祝皇后解开了外面罩着的大袍子，露出里头短款的衣服来。

上面是七分袖，露出半截光洁的手臂。

下面是七分裤，露出小腿。

方口鞋，短袜，从头到脚都是青色搭配白色，朴素又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