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纪清雨觉得自己浑身乏力,他最近的情绪波动变化很快,他觉得或许是因为林英的事,他压力太大了。
傅云柏挑了挑眉,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还算懂事,我说的事你趁早考虑吧。”
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依旧是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
“你以后别再来我这里。”傅寒和傅云柏对峙,不像父子,更像是仇人,“你自己不幸福就要把别人的家庭都毁了吗?”
他们这些人太高高在上了,不把别人的感情当回事,总是利益至上。
傅云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仍旧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傅寒把手贴在纪清雨的额头上,皱了皱眉,“你不要听他乱说。”
房间空荡荡的,alpha身上的温度适宜而柔软,温柔的包裹住他,他分不清楚究竟是这些温度真实,还是他的记忆真实。
纪清雨觉得自己更想吐了,他昏昏沉沉的,身体仿佛变得不像自己,傅寒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他能听到的只有耳鸣。
无休无止的耳鸣声让他有些晃神,然后他用力推开傅寒攥住他胳膊的手,冲进厕所干呕起来。
他快把胃酸都吐出来了,这感觉实在不太好受,身后傅寒的手撑住门边,纪清雨的身体瘦而无力,腰间还有前几天没消下去的掐痕。
他站起身,回头看见傅寒,黏腻的汗水把他的头发沾湿了,贴在脸上一缕一缕,他的眼眶都是湿漉漉的。
这不可一世的人眼睛里带着点称得上关心的情绪,让纪清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傅寒抓住他胳膊的手让他有点痛,他伸手推了他两把,“我没事,大概是有点累。”
最近时常梦魇,梦到以前的孩子,压力密密麻麻得压住纪清雨的身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医生傍晚又来了,纪清雨昏昏沉沉的,听不清医生说了些什么,他的手又被傅寒抓住了,手心黏腻腻的都是汗,他想让傅寒放开,可是连移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被抱到床上,他翻了个身,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抱住,怀抱太温暖了,他舍不得离开。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脖颈上落下什么凉凉的东西,不会是傅寒又要咬他吧,那他要尽快翻个身才好,不要让傅寒找到机会,他是要走的,被永久标记了就不能离开了。
可是纪清雨太困了,困到只能模模糊糊意识到有个人在抱着他,他做了一晚上梦,出乎意料都是些美梦,甚至梦到他的第一个孩子没有死掉,她已经六岁了,很可爱,会抱在身后叫他妈妈。
他多么喜欢这个称呼。
第二天醒来床边仍旧是空空如也,床头柜上放着温水和药片,杯子下面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详尽的服药说明。
纪清雨一整天都没力气,饭都是王嫂给他拿到卧室里吃的。
纪清雨一个人呆在卧室,手边的手机发亮,是马瑜,他按下接听键接起来:“小雨,我忽然想起来,我记得阿姨刚检查出有问题的时候,有一次你去帮阿姨看鱼摊,那天下雨嘛,我看到傅寒了,他当时好吓人,你情绪又很低落,我不是安慰你抱了你一下吗,他应该看见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如果当时他不是去寻仇的,那他是去干什么的,那年夏末,我见过他两三次了,跟个木头人一样,看见我也不说话。他不会是去找你的吧?”马瑜也不确定,“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在楼道里看见他了,他跟个木头一样呆在那,就你们家门口,妈呀,三更半夜的吓死人了。”
纪清雨放下手机。
他这两天都觉得很累,找了两片褪黑素想早点睡,结果噩梦不断,半夜被人抱住,身后那人的呼吸很烫,他想傅寒是不是又喝酒了,纪清雨想让他少喝一点。
他迷迷糊糊起来想离傅寒远点,又被傅寒牢牢抱住:“别走。”
纪清雨确定傅寒是喝多了。
“别走,别走……”
傅寒抓住纪清雨的手,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太烫了,烫得人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纪清雨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从身后抱住自己的手。
“你的那些事,我都原谅你了,从前的事我都可以当没发生过,纪清雨,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吧,好不好?”到底喝了多少酒,还是他幻听了,这种话不会是傅寒说的,纪清雨睁开眼睛,晚风带着点冷意,窗户没关。
不好。
他在心里说。
夜晚下起小雨。
舞台剧交了定稿,让他过两天去看演出,傅寒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也要跟着他一起去。
最近纪清雨每次出门傅寒都要跟着他。
舞台剧播的很好,甚至在网上也有小范围的热度,曲子广受好评,很遗憾的是最后两个o也没有能够走到一起,这实在不是个好本子。
“所以这就是你接的工作?”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坐在车上,傅寒忽然问,“这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工作而已,我觉得合适就接了。”纪清雨轻声说。
“以后接点结局圆满的本子吧,不要接这种了。”傅寒最近都很忙,在车上接了个电话,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被傅寒骂了个狗血淋头。
纪清雨靠得离窗边更近一些,应该是工作电话,傅寒说起来没完没了,这样的傅寒还是会让纪清雨感到害怕,他躲得更远了一些。
傅寒的耐心总是这样有限,纪清雨不想触傅寒霉头,回家之后安安静静的回卧室,傅寒又去了书房,门关上,隔绝开两个世界。
最近医生每天都来检查,纪清雨的手腕其实已经没事了,腺体也早就好了,只是会有些神经痛,可纪清雨看见医生的神情,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欲言又止。
纪燃又开始联系纪清雨了,难得的好事情,林英的手术日期终于有了进展。
纪清雨的精神终于好了一些,他匆匆穿上衣服出门,绕过司机自己打车。
纪清雨急匆匆跑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病历本,几个人围在桌前讨论,什么占位,什么指标,这些专业术语他都听不懂,纪清雨被按在凳子上听候审判。
终于,为首的医生抬起头看他:“我们通俗的给你讲一讲,现在有个好时机,需要做开颅手术,但也是最有可能让你妈妈苏醒过来的时候,你看看,肿块在这里……我们现在都是微创,创面不会特别大,需要打三个孔……风险都要跟你讲清楚,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纪清雨低下头,手有些颤抖,“那医生,大概有多大的概率能治好,会不会出现更危险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