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姐
连小姐
陈姐颔首:“是的,夫人。”
“祝老师快请坐,我眼睛看不见,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您见谅。”季盈月对着空气绽出一个温和的笑,“陈姐,叫小锦下来。”
“是。”陈姐应声,转身往楼上走。
祝涟一在季盈月面前坐下来:“没事,季小姐。”
“小锦有点贪睡,可能是游戏玩太晚了。”季盈月微微往她声音处转身,视线落在空处,歉意地补充道,“但还是很乖的。”
祝涟一礼貌笑笑:“孩子有兴趣的话就能学。”
意外的是,男孩下来得很快,跟在陈姐后面。
初中的年纪,小孩正是蹿个子的时候,高高瘦瘦的,头发随意抓了,有点微乱。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季盈月熟练地扭头朝着楼梯的方向:“小锦,和祝老师问好。”
“老师好。”季锦奏敷衍地朝祝涟一笑笑,随后走到玄关处,在墙上按了几下。
嘀嘀几声,空调温度被调高,吹出来的风也舒服了些。
祝涟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室内的温度过于冷了,即使在炎热的夏季。
然后,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季锦奏朝陈姐扯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但没说话。
祝涟一识趣地没吭声。
季盈月察觉到季锦奏调温度的动作,笑笑:“小锦真贴心。”
“妈,”季锦奏皱着眉,但语气温和,“你去休息吧,我会乖乖练琴的。”
季盈月也很听他的话,点点头:“好,你要听祝老师话。”
祝涟一跟着季锦奏上楼,拐进琴房。
琴房宽敞,是欧式复古风,还做了隔音,一架fazioli静静地立在那,窗外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射下来。
祝涟一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做家教能弹到fazioli。
“这是我妈的琴。”季锦奏面对她倒是没有面对陈姐那副尖锐的样子,虽然态度也没多热络,“她也是钢琴专业的。”
祝涟一伸手将窗帘拉紧,手轻轻抚上这架琴:“季小姐很爱护它。”
“嗯,看不见之后她就不弹了,但想看我弹。”
祝涟一点点头:“这样啊。”
“所以,祝老师。”季锦奏突然压低声音。
祝涟一下意识跟着他压低声音:“怎么了?”
“你能不能先弹一首,我妈现在肯定在门外偷听。”提到母亲,少年的眼里终于多了点笑意。
“行。”祝涟一也想弹弹这架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顺便给人家看看水平,免得人家不放心,“听什么?”
“拉二,可以吗?是我妈很喜欢的一首曲子。”
拉赫马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是一首很经典曲子。
祝涟一想到了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也猜到了季盈月喜欢这首曲子的原因。
这首曲子是拉赫马尼诺夫对生命的思考,季盈月大概也是因为失明,内心痛苦,所以深有共鸣吧。
“好。”祝涟一道。
季锦奏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份谱子,递给她。
谱子是第二乐章,纸张边缘泛着黄,但看得出来被保存得很好,上面用铅笔密密麻麻地标满了记号,可见弹奏者的用心。
祝涟一小心翼翼地将谱子铺开,调整好琴凳,深吸一口气。
双手在琴键上弹出流畅动人的音符,展现出一种蓬勃的向上力。
季锦奏凝视着眼前女人专注陶醉的背影,似乎透过她望见母亲年轻时候的背影。
母亲在失明后只弹过一次钢琴,弹的就是这首曲子。季锦奏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候季盈月身上那种悲怆的气息。
明明是一个富有生机的乐章,但没人知道她内心的绝望。
季锦奏说的没错,季盈月确实静静站在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当她听见熟悉的调子隐隐约约透过门时,她一顿,眼眶蓦地红了。
一曲毕,又聊了几句,季锦奏乖乖地坐上琴凳,认真听祝涟一讲课。
试课顺利结束,季锦奏比祝涟一想象中的乖,也比想象中的有天赋,也有基础。于是这份工作就这样定下来。
时间还早,祝涟一买了一些小蛋糕和咖啡,打车去景湖找谢铭诚。
今天是周天,公司里人不多,前台小姐姐还是上次那个,见到祝涟一大包小包地走进来,急忙上前帮忙。
“祝小姐,您来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祝涟一朝她笑笑:“给你们带的。”
前台小姐姐:“哇!谢谢祝小姐!”
祝涟一递给她一份蛋糕和咖啡,装作不经意问:“上次那个温小姐,还有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