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蜜渍梅子
晨光像蜜糖般淌进窗棂时，江城正蹲在篱笆前给新栽的月光草浇水。白灵嫣顶着毛茸茸的狐耳从木屋里冲出来，大尾巴在身后晃成小风车。
“哥哥快看！”她举起沾着泥巴的小手，掌心里蜷着只打瞌睡的萤火虫，“我在萝卜坑捡到星星啦！”
江城用袖口擦去她鼻尖的泥点，发现小狐狸偷偷把胡萝卜苗拔了七棵。被揉乱的银发间，魏洋送的白玉簪歪歪斜斜别着，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光斑——这次真的只是普通发簪。
“用灵露养着，星星晚上会更亮哦。”他往白灵嫣手心滴了滴凝露，小狐狸立即蹦跳着去找琉璃瓶，尾巴尖扫过的地方，蔫头耷脑的胡萝卜苗突然支棱起来。
午后蝉鸣慵懒，江城躺在葡萄架下教白灵嫣编花环。小狐狸的指甲染了凤仙花汁，在藤条上留下点点红梅，编到第三圈时却把自己手指缠住了。
“要哥哥解咒~”她理直气壮把缠成线团的手举到江城面前，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石板上拍出撒娇的节奏。江城故意放慢动作，看她急得耳朵尖都在发抖。
魏洋就是这时候抱着陶罐撞开篱笆的。“江大哥！我娘新酿的蜜桃酱......”少年声音戛然而止，盯着白灵嫣被花汁染红的指尖，突然同手同脚地倒退三步。
白灵嫣趁机把歪扭的花环扣在江城头上，笑得打翻了蜜罐。琥珀色的糖浆顺着石桌流淌，引来十几只胖乎乎的晶灵蝶，其中一只落在她发间的白玉簪上，翅膀与玉色融成一片光晕。
暮色四合时，江城在屋檐下挂起萤灯。白灵嫣趴在他背上当小挂件，忽然对着他耳垂吹气：“今天魏洋哥哥说要给我雕木狐狸。”
“然后呢？”江城稳住穿竹篾的手。
“我说不要木头的，”小狐狸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奶香，“因为哥哥已经养着一只真的啦。”
夜风掠过山涧，送来远方的星屑草芬芳。白灵嫣单薄的尾巴在月光下几乎透明，江城悄悄往她体内渡了缕温和的灵力，看着那条小尾巴瞬间蓬松成蒲公英团子。
“明天教嫣儿做蜜渍梅子好不好？”
“要雕成小月亮形状的！”
“好。”
“还要在梅子树下搭秋千！”
“好。”
“哥哥...”
“嗯？”
“最喜欢你了。”
萤火虫从她白天准备的琉璃瓶里逃出来，在两人之间织出一张流动的星网。江城忽然觉得，当年斩断的因果在此刻开出了最柔软的花。
二人对于那天婚约的事情，都闭口不提，知道这只是因为年龄太小，年少轻狂。但长大后，也许这种想法并不会改变呢？
外面渐渐下起了春雨，今天一整天都只能窝在家里，白灵嫣有些郁闷，但只要有江城，一切都无所谓了。
木屋檐角坠落的雨珠串成水晶帘幕，白灵嫣跪坐在窗边呵气画圈。她单薄的尾巴卷着毛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写下「江」字第五画时，忽然被腾空抱起。
“秋千做好喽。”江城抹去她鼻尖的墨渍，灵力凝成的浅蓝丝带正悬在房梁下轻轻摇晃。白灵嫣的狐耳瞬间立成小三角，赤脚踩上他掌心借力一蹬，银发在雨光中划出流星般的弧线。
木地板发出欢快的吱呀声，小狐狸抓着丝带越荡越高，睡裙下摆绽开成白昙花。江城用灵力烘着被雨打湿的床褥，忽然听见「噗通」水响——白灵嫣的尾巴尖正偷偷搅动门边的积水洼。
“嫣儿。”他无奈地举着烘干的绒袜，"不是说好等尾巴毛晾干再玩水？"
回应他的是「哗啦」一声更大的水花。小狐狸蜷在秋千上装睡，湿漉漉的尾巴却诚实地在身后画圈。江城捏诀的手顿了顿，转而从灶膛里扒出烤得焦香的红薯。
琥珀色的蜜浆从裂口涌出时，白灵嫣的耳朵动了动。她装作不在意地数着房梁纹路，尾巴却悄悄缠上江城手腕。“要星星形状的。”她理直气壮地指着红薯，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江城并指为刃，平常用来杀人杀的最起劲的真元此刻温柔的宛如春溪。红薯芯被雕成十二角星，淋着槐花蜜悬浮在空中。白灵嫣啊呜一口咬住星星尖，发梢还凝着细碎雨珠：“哥哥比云朵还软！”
屋外惊雷劈开雨幕，烤红薯的香气裹着灵力在室内流转。白灵嫣突然从秋千跃下，捧着半块红薯塞进江城嘴里。蜜糖混着雨汽在舌尖化开，他这才发现小狐狸用尾巴圈住了自己腰际。
“这样雷公公就找不到哥哥啦。雷声渐息，雨也慢慢停了下来。江城轻拍着白灵嫣的背，宠溺地说：“傻嫣儿，雷不会伤到哥哥的。”白灵嫣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可是我就是想保护哥哥嘛。”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院子里。江城带着白灵嫣来到梅子树边，准备教她做蜜渍梅子。白灵嫣兴奋地围着梅子树转圈圈。江城耐心地给她讲解步骤，先挑选饱满的梅子，然后清洗、去核。
白灵嫣踮脚够到第七筐青梅时，尾巴已经沾满晨露。江城用灵力凝成的小云朵飘在她脚下，看小狐狸像采星星般把青玉似的梅子丢进竹篓。
“要挑带红晕的！”她严肃地举起颗梅子对着朝阳，耳尖被照得透亮，“像哥哥害羞时候的耳朵尖...”话没说完就被江城用梅叶轻轻拍头。
清洗环节演变成水花大战。白灵嫣蹲在溪边，尾巴卷着梅子当陀螺转，溅起的水珠凝成彩虹环在发间。江城挽着袖子捞沉底的梅子，忽然被小狐狸扑湿后背：“抓到落水哥哥！”
晾梅子的竹筛铺满山坡时，白灵嫣正偷吃冰糖被粘住牙。江城用梅枝蘸着晨露给她解围，小狐狸趁机把冰糖罐变成“会下雪的水晶球”，碎糖晶纷纷扬扬落在她翘起的鼻尖。
“接下来是魔法咒语时间~”江城握着白灵嫣的手在陶罐画符，实则是教她铺叠梅子与冰糖的诀窍。小狐狸却偷偷用尾巴尖戳破梅肉，粉红汁液顺着罐壁淌成爱心形状。
封罐那日恰逢满月，白灵嫣非要给每个陶罐系上星星绸带。她抱着最圆的那罐在月光下转圈，青梅突然泛起萤火虫似的光晕——原来偷放进去的月光草种子发芽了。
三个月后开罐时，整间木屋浸在粉色雾气里。白灵嫣的梅子酒窝盛着蜜浆，看江城咬下透明如琉璃的梅肉。被灵力滋养的梅核突然“啵”地弹出，在她眉心留下个甜甜的梅花印。
“是梅子仙子给的印章！”她顶着红印满屋跑，尾巴扫落的蜜渍梅子滚进泥土。待到第二年春天，那处会长出棵会结心形梅子的灵树，每颗梅肉里都藏着星砂流动的光。
白灵嫣欢快的跳动着，忽然想起什么，小脑袋又转过来，戳了戳江城头上的神意之印。“哥哥的是盗版！”江城被逗笑了，但猝不及防，白灵嫣直接拉下了江城脑袋上缠了自从见到白灵嫣以后就没摘下的红布。乱瞳赫然显现，一个眼珠内竟有五个瞳孔。
江城着急的想要捂住，白灵嫣却摁住了他的手腕“哥哥的眼睛好神奇哦！好帅哦。”江城一愣，随后闭上眼睛一笑，这么小的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江城一笑：“哥哥的眼睛就算被遮住也能视物，并且哥哥的眼睛会吓到别人哦？只能在家里给嫣儿看。”
白灵嫣第一次学会编发也是在满月夜。她跪坐在镜前，尾巴卷着缀满星砂的绸带，把自己缠成端午粽。
“要像嫦娥姐姐！”她指着水镜里的仙女发誓，银发却和绸带打成死结。江城忍着笑解开乱麻，指尖拂过处，星砂自动聚成十二星座。
小狐狸突然安静下来，钻石瞳孔映着流转的星图：“哥哥从前是不是很孤单？”她转身环住江城脖颈，尾巴上的绸带垂落星河，“现在有嫣儿当小尾巴啦。”
夜风送来星屑草的歌声，江城想起云镇虹陨落时破碎的命盘。此刻怀中的温暖如此真实，他轻轻将绸带系成蝴蝶结：“那嫣儿要抓紧了，别被风吹跑。”
白灵嫣认真点头，蹦跳着去够窗台的月光草。绸带尾梢的星砂洒落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她惊喜地回头，发现江城正在给梅树系上同样的绸带。
“这样结果子时会带星星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