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乡试
八月初九，峦山郡贡院前面站满了待考的学子及送考的亲属，此时还没到入场的时候，学子们或三五成群的高谈阔论，或两两相对低言私语，还有那亲属送考鼓励的，好不热闹。
许怀远来的早，占据在一棵大树底下，面前站着许盈月和杜云华两人。
杜云华此时正殷切的举着把折扇给许怀远扇风，忍不住道：“前两日明明都凉快起来了，今日温度又这样高，人单站在这都要热的出汗，这一坐那么久，还要做考题，真是受罪”。
“无事，我是做惯农活的，盛夏顶着烈日在地里干一整日也能撑住，这点热不算什么”许怀远说着从杜云华手里接过折扇，对着许盈月扇“热坏了吧，这也快到时辰了，让云华带着你先去客栈，有什么想吃的让云华上街去给你买，你就不要出去晒了”
许盈月感受着一阵一阵的风朝自己扑来，心中因许怀远的体贴细心欢喜不已，只是面上却不显，她道：“等你进去我们再走，也不差这点时候”。
许盈月注意到许怀远的额角处已然流了汗，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踮起脚替许怀远擦了。
这大半年许怀远也算是看明白一二了，许盈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待自己是越发的亲近，若说她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意，自己也是不信的。
“时辰到——”
“考生入场——”
贡院大门被打开，门前一个小吏站在一旁高声喊道。
乡试要考三场，每场考三日，十分考验考生的身体素质，杜云华在许怀远进去后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天气，希望不要骤然降温才好，便如许怀远所说，热一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若是寒气入了体就不妙了。
这些担忧杜云华没跟许盈月说，许怀远进考场之后，杜云华就带着许盈月去了一早定好的客栈中歇息。
到了客栈，杜云华先将许盈月送回房间，交代道：“盈月，现下太阳大，晒人的紧，你先在房间里歇一会，待到了黄昏，我再带你出去逛逛”。
“云华哥哥呢？要出去吗？”
杜云华道：“是，父亲交代我去拜访一位朋友”。
许盈月闻言乖巧道：“云华哥哥放心，我就在房间里待着，等你来接我”。
杜云华心中软软的，他想伸手摸摸许盈月的脑袋，可是又觉不妥，最后只是抓紧了折扇，转身下了楼。
“小二，给叁号上房送些点心茶水”杜云华招来了店小二“对，再打些热水送去”
言罢，杜云华往店小二怀里丢了一块碎银，嘱咐道：“看着点，莫让人扰了她”。
店小二拿了打赏，自是无有不应的。
杜云华则是沿着街道走到底，又转过两条巷子，那里早有人等候。
杜云华走近，唤了一声：“夫人”。
前面戴着帷帽的人并未转身，只婉声道：“你是何人？何故打扰？”
“夫人写信邀约在此，何有此问？”
那戴着帷帽的女子侧了侧身，道：“还望公子报上名讳”。
“杜氏云华”
周莺儿此时才真正卸下防备，将头顶的帷帽取下，面向杜云华行礼道：“竟是公子亲自前来，方才是妾无礼了”。
“你信里将话说的不清不明，恰好我送师兄来考试，父亲便让我来见你一面，夫人有话此时可直说”
周莺儿环顾四周，见果然无人，她这才上前靠近低声将事说了。
杜云华心中一震：“这些事你如何会知晓，他又怎会让你知晓？”
周莺儿未回答，只是装作不经意略抬了抬胳膊，胳膊上的衣裳便往上滑，漏出一段肌肤。因二人靠的极近，那段肌肤便入了杜云华的眼，杜云华本欲避开，却见那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看着极为吓人。
只几息的功夫，周莺儿便将胳膊垂下，衣裳滑落，又重新盖住。
“他当我是个玩意儿，不曾设防”
“还望公子将这些说与大人，若大人有意，我愿全力配合大人，便是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只求事成之后可以还我本名，冠我周姓”
杜云华没想到父亲托他之事竟关系这样大。
“公子可放心，我此次出门，是得了他允准的，就连上次送往杜家的信件，也是他过目的。我对他说我与杜大人有些渊源，他为了攀附，自是希望我与大人联系的。但是实际上，杜大人只是来我的包子铺买过两回包子罢了，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想了这个法子”
杜云华道：“所以你就写了那封似是而非的信件，想引父亲前来？”
“我原先在刘家时，听过他们谈论杜大人的官阶家世，如若真能有人为民除害，也就唯有杜大人了。我所见过的，知道的，有权有势的人里，只有杜大人与众不同，他不在意权势地位，抛下京城的荣华富贵来这偏僻小城，更是无视他们的示好供奉。”
“我没奢想引杜大人前来，只想或许杜大人可以派个奴仆上门”
周莺儿抬头看向杜云华，眼眶含泪，道：“只是我没想到，杜大人会让公子亲自前来”。
杜云华沉思一会，道：“乡试结束那日，你亲手做些包子送到福来客栈”
周莺儿眼睛蓦然亮了，她期待道：“公子这是答应了？”
“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回家禀报父亲，只是我若收下那些包子，你在郡守府也能好过一些”
周莺儿的眼神暗了下来，她不在乎自己过得好不好，深处地狱，好一分坏一分又有什么关系”。
杜云华看她这样到底有些不忍，便想给她留个念想：“只怕你要等的久一些，或许要两年”。
周莺儿猛的抬头，两年又如何，只要杜大人有意，十年她都等得。
“多谢公子，多谢大人，我，我可以等”周莺儿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好好活着，只有活到那一天，才能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