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沧海桑田今昔别
在蒋检踏的带领下，林昭庆与章八郎终于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方府判。
见到方府判之时，他正在和沈括，张诜正在视察铁监的作坊，仔细观看铁匠们打制出来的刀剑，和底下的铁匠们亲切交谈。蒋检踏和林昭庆他们不敢打扰，只好等方府判这边事情办完了再上前。
“古代养由基，李广这些种射手是怎么练出来的?不就是拿大把弓箭，天天练，射够一万只箭，自然就成了种射手。铁匠技艺也是如此，你们只要打够一万件铁器，自然也会成为欧冶子那般人物。”只见方府判和眼前的铁匠和他的学徒们说道。
“做东西，学东西，就不要怕试错。铁监这里的生熟铁管够，你们就放开胆子来试手，做坏了也不用怕，按照之前铁监颁布的新规矩制度，铁料什么的，都会有铁监给你们兜底，做的好的话，铁监这里也会给你们发绩效奖金。一个保甲做出了贡献，也有项目莫。”
接着转过头来对铁匠师傅说道，“汤大匠，你也不用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毕竟是你们这个保甲的主管领头人，做出来好东西，你这个主管告定是拿大头，教出师一个徒弟，能鸣打制器具，把铁监这里教的生铁淋口和坩埚炼钢新技术尽数掌握，通过考核后，你也能拿上导师费。”
“一句话，教的徒弟越多，罩的钱也就越多。”沈括在旁边卧充道，“你现在还壮年，能挥得动锤子，要是老了以后呢?按照方府判的新规矩，说不定你以后光是靠着这师傅响钱，动动嘴皮子，都能过上舒坦日子，不用天天顶在炉火前挥锤打铁了。”
旁边鲁铁匠检视完汤铁匠他们这个作坊的产品之后，向方翰韬悄声回报结果。“嗯，这把刀打的不错，看来你们保甲把坩埚炼钢技木研究得很透彻。”方翰韬把玩着手中的这把刀，也很满意，当即一扬下巴，跟张诜说道。“那就按铁监的制度，参考之前隔壁肖大匠他们保甲研究出来冷拉钢丝的矣励规格，给汤铁匠他们这个保甲发项目绩效奖。嗯对了，这个学徒按杨检踏的说法，生铁淋口的农具也打造了好多件，按照制度评定，他算出师了。从这个月起，再给娥大匠的月钱里加上一份师傅饷钱。”
张诜一脸肉疼，让随从的置吏登记造册记录好之后，便当场发钱。
汤铁匠和他的学徒们喜笑颜开，汤铁匠更是连连向方府判拍胸脯表示，只要方府判这个师傅响银能做到月月按照说好的规矩发，他自己就绝不藏私，有啥经验技木就及时教给徒弟们，把这些学徒们带出师。
看着眼前的这群铁丘们，方翰韬不由得暗自摇头。
时下的匠人们，都有爱藏私的习惯，教徒弟不敢教全，得是那种在身边打杂了将近十年的，才会扣扣搜搜的教点真本事，那点技木都是守得死死的，不敢往外漏。而且铁匠这行，铁匠师傅们带徒弟，也确实有些客观因素限制。铁料的成本费很贵，铁匠师傅们也不于放手
让学徒们亲自上手实践，毕竟要是搞砸了(这对于新手来说是大概率事件),还要损折不少钱。但你不亲手上去实践，手艺也没法练出来，算是死锁在这里了。种种因素，就限制了技木的交流与推广，也阻碍了技术的进步。而方翰韬又根据自己的材料狗的理论知识，给他们传授了生铁淋口和坩埚炼钢这两个技术，但他自己是只通晓理论，大概知道一些加工办法，具体实践细节怎么弄，就只能指望铁匠们在生产中摸索了。又要扩大铁监生产规模，提升工作效率和铁匠们的生产积极性，又要说服铁匠们去尝试这种完全没听说过的新技木。
再加上铁监这里因为生产制度不合理，铁匠们生产积极性低迷，而张诜小金库里钱也不多了，方翰韬不能全部大撒币，给每个人都发钱，再加上张诛也反对，说都发钱等于都不发，故而方翰韬只能挑一部分人发。
考虑到这些因素，受这些现实困难影响，方翰韬只好祭出了他在后世当杜富时候，最深恶痛绝的，万恶的资本主义的人事管理制度：
绩效考核kpi。花小钱画大饼，资本主义特色的五鱼二讲，二桃杀三士玩法。把这些铁匠们按照他们之前的生产习惯，分成了小组团队(当然在大宋入乡随俗，套皮成了保甲),由积年的老铁匠作为项目主管，领着自己的学徒和年轻铁匠组成的项目团队，开始搞研发生产。
规定只要哪个团队率先琢磨明白了生铁淋口和坩埚炼钢这两个关键技术(当然研究出来别的什么新技木也行),搞出了成熟的产品，就会发丰厚的项目莫励。
而在研发过程中消耗的那些铁料，也全部由铁监承担，让他们大胆试错。另外为了推广技术，弄出来大批训练有素的铁匠，又搞出了导师制度，也就是师傅月饷钱，只要带出了掌握铁匠基本手艺的学徒，师傅就能多领月钱，这个钱也是每个月都会由铁监来发。不过后面实现起来，铁匠们对前一项钻研方府判教的两项新技木倒是很有热情，这倒是有点出乎方翰韬的意料，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方府判用炼钢巨炉，在铁匠们心中树立起了技木权威的形象，他说的关于这些铁治技木，大家也下意识的觉得很有搞头。更何况又不用自己搭料，为啥不试试呢?技多不压身，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掌握的技木多。但是对于后者，铁匠们倒是兴趣寥寥，毕竟多年的习惯撂在这里。在技木上面，大伙服你方府判，因为方府判确实有真本事，但提及钱这方面，大伙就不听你招呼了。你方府判当着官，自然不靠这些技木打铁吃饭，可以把这些给大伙教。
但铁匠们可就不敢了，因为他们真的只有技术，这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吃饭的家伙，谁愿意就听你的画讲把这些真家伙教出去。更何况大宋官府的信用，在民间基本为零，真教出去了，谁知道你方府判会不会按照当初承诺那般给钱呢?万一来一句我开玩笑的，那不就傻了眼。抱着这些心思，大伙都划水，只闭门钻研坩埚炼钢和生铁淋口两项技术，对教徒弟这件事置若罔闻。直到一件事情发生后，才起了变化。铁监里一个姓肖的铁匠，打铁的本事很一般，属于半蛹水的水平，平日里就靠着从济南愉学来的打钢针的本事混饭吃，至于钻研什么新技术，他脑子也苯，这种研发的活搞不来。看方翰韬说的教徒弟给导师费这个新规矩，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他便给自己的学徒教打铁的基本手艺.
反正也有铁监这里铁料供应兜底，平日里他的这些学徒，一个月也未必有机会真掌铁料练手，如今天天在铁监里练，况且铁匠的基本手艺也不难，在铁料狂喂之下，算是把肖铁匠的手艺都学会出师了，肖铁匠便把这些按照规矩上报了上去。谁知道第二天张县令和沈主管，带着两位检踏和鲁铁匠便来到他这个小作坊，待确认完他这些学徒们真出师,现场展示了学到的手艺之后，当场就把导师费和项目绩效奖给发了。那一大笔钱到手里，让肖铁匠当场人都快傻了。绝大多数铁匠们其实都是平民，家里条件也一般，何况此时社会，铜钱也很宝贵，等闲人家哪里见过那么多现金铜币。本来就试一试，没想到真发啊!
此事一出，全铁监的铁匠们都轰动了。肖铁匠啥成色，大伙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就他那个水平都能搞到那么多钱，自己比他强那么多，肯定也行。陆陆续续，铁监里也有一些铁将开始真教徒弟了。虽然大部分人还是按照老脑筋，不教自己独门绝活，只教一些基本手艺和铁监里研究的生铁淋口和坩埚炼钢这两门技术(毕竟这个大家都同时起步研究，没啥好藏私)。
而方翰韬也按照规矩，发钱不含湖。再加上有很多铁匠小组们搞明白了生铁淋口和坩埚炼钢这两个技术，开始大批量生产相关铁器，方翰韬也是按照约定，给他们发项目绩效奖。铁监里的生产积极性和热情瞬间破调动了起来(毕竟方府判真发钱),效率大幅度提高(毕竟方府判真有技木),也有了很多掌握基本技艺的铁匠新人加入了生产队伍。搞的是越来越红火。方翰韬不禁心中感叹，虽然是方恶的，压白人的，反人类的，为社毫们所痛恨的资本主义绩效管理方法，但是放在眼下大宋这个封建社会，还是太过人性化了。
一边的林昭庆和章八朗听着这些不明所以的话，连忙追问蒋检踏，这什么绩效，导师费都是什么乐西。蒋检踏听闻一笑，便颇为自豪的向这些福建商人们解释起来。林昭庆听完，人都呆了。而另外一边章八郎捂着手，吃力忍痛问道，“那个生铁淋口，坩……坩埚炼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带我们去看一看吗?”蒋检踏方欲回答，旁边便有人笑道。
“诸位就是福建来的大商吧?这自然是可以的。”转头一看，正是那边视察完了作坊的方翰韬，在张诛的介绍下，向章八郎走来，笑着说道。
林昭庆等人急忙摘下口罩，向方翰韬行乱，和张诜寒暄一番同乡情谊后，章八郎就迫不及待的向方翰韬恭敬问道。
”府判，白身等看府判此处铁监，有新奇高炉，东西看着也不错的样子，”章八郎指了指口罩上的铁丝，说道，“价钱谈好之后，我们想要把铁监这里的货物都买走。毕竟我们船队有点大，铁监能不能忍一下，多产点钢。这次我等要买的东西也多，不知道铁监能不能把货备足呢?”
见方翰韬和张诜有点迟疑，林昭庆急忙卧充道，“可以按照苏州那边的卖灌钢的规矩，我们可以预先交定金,但是铁监后面产的钢料，必须先卖给我1们，不能卖给旁人。”“这样啊，”方翰韬想了想，这是要优先采购权，毕竟此时大宋钢料因为产能有限，很是紧俏，有价无市。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方翰韬看了看眼前的福建商人们，说出了他心中最关心的问题，“你们来，想把铁监的钢料都订走，这个想
法我理解，唯一的的问题是……不知道请位大商，此次来做生意，本钱带没带够?”
看方翰韬问出这个问题，林昭庆心中有点生气，我们可是走南间北的素商，都是出过海，有船队的，而且还是连财合本，聚集了这么多商人一起出来做生意，M来只怕货物少，不怕本钱不够的，你方府判这么问，是不是瞧不起人。
当即林昭庆拍着胸脯，颇为自傲的说道，“那自然是带够了，只要谈好公平的价钱，府判此处铁监里的钢料和铁器，我们自然全能打包买走。”“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方翰韬如释重负，大拇指和食指捏一起，比划着向诸位商人说道。“毕竟，我们这里的钢料铁器，有一点点多。”说署，便带着这些商人们，前去铁监色库参观，顺便开始谈买卖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