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这些日子,各地陆续开始修建供流民安身的暖棚,柳裕安还下令开仓放粮,每日定时在暖棚附近设粥厂,务必保证流民有热粥喝,又让各地官府即刻统计流民中精通农事、手艺之人。等开春后,拨出闲置官田,让懂农事的流民耕种,官府提供种子、农具,收成按比例分成;有手艺的流民,安排进工坊,凭手艺换口饭吃。
一月过去,各地暖棚相继建成,流民们终于有了遮风挡雪之地。棚内,炉火熊熊,暖意融融。众人围坐,脸上有了许久未见的笑意。待来年开春,农事、工坊也都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流民们生活渐渐步入正轨,这些饱经苦难的大地,将再度焕发出勃勃生机。
柳淳熙与白逸思回京后,便一直待在府中休养,她们受的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柳淳熙的肩上被刺了个对穿,白逸思则断了好几根肋骨,这样算下来她还要比柳淳熙严重些。
柳淳熙将海亭城中的事细数说与了她父皇,柳裕安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让她安心养伤,她如今得闲,但没多惬意,原因出在白逸思身上。
白逸思自那日过后,虽然看起来与之前没有差别,但柳淳熙知道这人心里一直在想着那日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每次想要谈起这事时白逸思都会岔开话题,柳淳熙只好暂时先将这事压下。
白逸思的伤没好,只能整日躺在床上,本来她的脸色就不好,又躺在昏暗的床上,就更显得毫无生气。
柳淳熙时时坐在床边陪这人说话,她算是将以前知道的所有笑话都讲了出来,白逸思也的确被她逗笑了,渐渐的她便以为白逸思没再想那些事了,连白逸思也这样以为。
在某个夜间,白逸思安睡的神情突然变得扭曲,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动。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倒在血泊之中的是洛瑶,这个梦她曾梦过无数次,但无论已经梦过多少次,再一次梦见时她依然会感到冰冷。
那一年的大雪似乎从未在她心中停下。
白逸思和之前无数次一样,慢慢蹲下去,想要抚开粘在那人脸上的发丝,发丝被凝固的血粘上,拨开时感到粘腻,她静静看着结局来临。
可这一次她不禁瞪大了双眼,平静的脸庞像是有了裂缝的冰块,一点一点破碎。
这张脸属于白音沫。
又是你…为什么又是你…
白逸思忍不住后退,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血泊中的脸,她一阵心悸,恐慌席卷着她。
“白逸思…白逸思…”
谁?
谁在叫我?
一道声音闯进冰天雪地,在一片荒芜的空间中撕开了一道裂缝,声音渐渐清晰,白逸思的眼前也渐渐清明。
柳淳熙担心的脸庞映入白逸思的视线,她还是觉得冷,但胸口的雪似乎正在融化,一股暖流正缓慢从心口流到全身。
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白逸思轻轻往上蹭了蹭,她已经知道是自己被梦魇着了,给了柳淳熙一个安抚的微笑:“我没事了,就是不小心做了噩梦。”
柳淳熙见这人思绪回拢,松了一口气。方才她睡得好好的,忽然感受到床榻在颤动,一个想法顿时闪过她的脑海,她立马就睁开了眼,发现白逸思果然又在颤唞。
柳淳熙心中止不住地担心,正要说些什么时,白逸思就双手双脚缠上她,将她压回来床上,她那副眼眸也随之弯起,恰似月牙,可仔细瞧去,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急切。
白逸思对着柳淳熙一边笑,一边微微歪头,发丝顺势滑落肩头,动作自然又俏皮:“睡吧,我早上还要先你一步起来。”今夜是她守夜,所以她才会和柳淳熙躺在一张床上。
又要岔开话题,柳淳熙闻言眸光闪动,这一次她没再顺着这人的意。她侧着身,直直望进白逸思的双眼,问道:“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回来之后你就经常这样。”
她的手指轻柔地撩开挡在白逸思眼前的发丝,话语却不同于手上动作的温柔,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白逸思的瞳孔颤动,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于是将额头凑了过去,贴着柳淳熙的下巴:“我梦到洛瑶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可当我凑近仔细看时,地上那人又变成了…白音沫。”
柳淳熙不由一愣,心道果然如此,绣春楼楼主在白逸思心中的地位比她想像的要高。
她的手掌轻落在白逸思的后背,力度恰到好处,既让白逸思感受到稳稳的支撑,又不会带来丝毫压迫。
柳淳熙轻轻拍着,从肩膀下方缓缓滑至腰间,再慢慢回到起始位置,一下又一下,节奏舒缓而均匀,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安抚。
“没事儿,有我在呢。”柳淳熙轻声呢喃,嗓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若是你不想杀她,那便由我来替你给洛瑶报仇。”
白逸思收紧双臂,在柳淳熙的颈窝摇了摇头,毛茸茸的发丝蹭得她颈窝发痒。
“不用,我会亲自为洛瑶报仇。”她的话语坚定,可语气并没有那么足,柳淳熙在白逸思的头顶落下轻轻一吻:“好,我相信你。”
说完她又安抚性地吻了吻白逸思的耳背、额头、鼻尖…原本白逸思没什么想法,但这细细的亲吻落在她的脸上,她被吻得发了热。
说起来她和柳淳熙已经许久没有做过那事了,从离开京城前往海亭城到现在已经过了接近两月,白逸思舔了舔自己嘴唇,思绪飘远。
在柳淳熙的亲吻要落在她的脸颊时,她突然偏头,嘴唇与之相贴,柳淳熙顿了顿,随后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白逸思翻身撑在了柳淳熙的上方,突然的动作吓的柳淳熙睁开了眼,她在亲吻的间隙说道:“你的伤…唔…”
话语未说完就被白逸思吞咽了下去,“不碍事,都快好了。”她的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不再只流连于双唇,白逸思的亲吻渐渐向下,吻过柳淳熙下巴、侧颈,又在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白逸思一路往下,用牙齿咬着系上的衣带,轻轻一扯,衣带便松了开来,衣带的一端被她咬在口中。她直起身来,垂下眼眸,柳淳熙的体温迅速上升,这样仰视着白逸思,仿佛白逸思咬住的不是衣带,而是她自己。
衣襟散开,露出光滑白皙的肌肤,白逸思的亲吻不断落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浅浅的红印。动情之时,白逸思突然擡起了头,脸上挂着足以让柳淳熙印在心头的微笑,这笑容从眼角开始蔓延,眉梢微微挑起,带着几分促狭。
“殿下担心我的伤,那我就不乱动,我用嘴好不好?”白逸思不等柳淳熙回话,她狡黠一笑:“殿下的腿不要乱动哦,小心伤着我。”
柳淳熙一直不太受的了她用嘴,白逸思只在她们第一次时这样做过,自那次之后柳淳熙便不准她这样,每次她有这个想法时都会被柳淳熙逮着吻住。
但今日柳淳熙许是顾及着她的伤,不敢轻易动作,这就便宜白逸思了,她迅速埋了下去,听到这人的一声轻哼,嘴角顿时上扬。
……
繁华的京城之中,冬日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彼时,寒意料峭,朔风如刀,府中里的树木皆褪去了华裳,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丫鬟们穿梭在回廊之间,手中捧着汤婆子,呵出的气瞬间化作白茫茫的雾气。府中的主子也添了厚重的貂裘,坐在暖阁内,看着铜炉中跳跃的火苗,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漫长冬日。
可时光匆匆流过,不过数月,晚春已悄然而至。原本沉寂的庭院,如今已被繁花簇拥。桃花灼灼,梨花皑皑,微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宛如一场花雨。
公主府中的丫鬟们也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在庭院中嬉笑玩耍,手中的团扇轻摇。柳淳熙也走出了暖阁,漫步在这繁花似锦的庭院中,感受着晚春的美好与惬意,不禁感叹时光的飞逝,冬日的严寒仿佛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这几月中,柳淳熙与白逸思身上的伤已大好,她今日到了天黑才从皇宫出来,原是来探望她的父皇,但被留下来吃了晚膳,她父皇这几月心情愉悦,因为宫中接连有了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