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尘世守·天清【修】景元:下雨……
第42章▇▇·尘世守·天清【修】景元:下雨……
“第十九道命途,是后土神留下的道路吗?”天清正问着,若有所思地望向无相锁的金影。
但那道淡漠的声音没有再度传来。
忽的空中远去的白色星芒传来一道光束,清凉的星息掠过她的身躯,令人惊奇地抚平了离火的灼痛。天清刚要松一口气时,脑海中却出现繁星坠毁的画面:
不可追溯的年代,极致的概念被视为世界创生的根基。
宇宙有自己的运行逻辑,这个世界像一棵树,它以天地蕴生的死生人海为养料,长出虚数能量的枝叶。若要在混沌中走得远,就要吸取更多的养分,见证足够极致的命运,从而往高处长出伸长的树枝。
世界交由众星神掌管,他们划分各自的命途,作为这样的一枝。有的树枝停步不前,养分被分叉夺取;有的树枝够不到前路,信念从此崩塌;有的树枝还未发芽,在风雨中酝酿新神。
而行走在其上的人,走得远的就像叶子,获得祂们给予的力量,在命途上留下短暂的痕迹。
但天地的养料是有限的。星神生生灭灭、起起落落,为了命途的存续,祂们间的神战、概念吞并战等争夺常有发生——
「毁灭」沦亡世界,「丰饶」摧残未来,「存护」砌造人墙,「贪餮」吞噬宇宙,「繁育」无序横行,「同谐」湮灭杂音,「秩序」捍卫独裁……
为大多人所知的两场神战嘛,皆因设计争夺枯萎树枝的养料而起。
有意思的是,「繁育」被利用了两次。
在古老到无可追溯的年代,「繁育」星神出现,虫群肆虐星系,由此吞噬虫群的贪餮力量得到加强……祂们对垒的区域波及广泛,三分之二的星系因此黯淡……众神的谋划下,这场神战以繁育的死亡为结束,却最终削弱了太一,祂掌管的秩序被同谐兼并。
若万物皆归于秩序,人们就没有其他的需要了,祂的强大和专制挡了众神的旷野。
然而,被庇佑的星界失去神明的照拂,目之所及,人们崩溃呐喊,建筑与文明坍塌,生存的家园沦为炼狱,星球自此灰暗……
还有一场神战,是在百年前。
仙舟联盟的人与天才们达成合作,借丰饶吞并繁育的行为,让祂们在早已无生命存在的星系上爆发神战。最后,丰饶落荒而逃。
幽都厌倦祂们带给大地的又一层焦土,收容了遗祸不浅的繁育权柄。
星神的命途一直存在,并不会因为神主们的陨落而消逝。但祂们的陨落使得力量削弱,这足够给人机会与它对衡。
目睹繁育权柄的降落,毁灭的卒子来到焦土上,却意外得到了巡猎的复仇。而幽都早已看清悲剧的本质,所以选择将繁育的权柄归于不再问世的幽都。
……
远方的焦土吐下絮状的金尘,白星的光芒投在天清的身上,为她镀上朦胧的光亮。
无相锁的金影从半空中闪来,却没有落到天清的手中,而是围着她晃了一圈。最后,这锁随着白色星芒前往高处的焦土。
它金色的神圣光辉将空中浮尘汇成的甬道点亮,筑起前往高空的阶梯,天阶上闪着红色的火光。
“咦,怎么不说话呢?”淡漠的声音再度传来,在天清还没从脑海中的喧嚣反应过来前,有黑发红瞳的少女从星空如镜的地面而出。
天清愣了愣。
这人的声音,和最初说什么第十九命途的人一模一样。
“后土创造生灵,在地上生存的人们受到祂的庇护,这是祂与人类最初的契约。而在星神力量的挥霍下,大地日益受创沦为焦土……地上的人们为了更强大的命途力量,纷纷走向高空。自此后土不再停步于此,而是跃向更高的「顷存天地」。”
“世界将被付之一炬,后土早已离开这个充满卑劣人性的地方,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祂离开前,愤怒于焦土的出现,留下了这道加速他们灭亡的命途——「对立」。”
在碎裂的棱镜中注视着天清,少女对她的沉默轻啧一声,随即慢悠悠地飘到她身前。
她跟小时候天清在方寸后土遇见的幽都使者很是相像,镜中浮现她的语录,末尾备注着来人的身份:「后土·幽都令·非命」。
后土的命令不会有误。
但是……
天清总觉得哪里怪怪。
棱镜的镜面泛着冷光,严丝合缝地占据着天清周围的空间,将她包裹在宛如迷宫的围城。
黑发少女再度出声,“看吧,就是这样。地上的生灵早已经放弃了生存,即便祸乱的神明离开,他们也学不会自救。甚至,还妄图染指神的权力。”
天清擡头看向高处的焦土,又垂首看向玄黑色的星空,青蓝色的瞳仁倒映着星空的斑斓,也点映着茫然的情绪。
面对倒悬的天地,第一感觉是震撼,第二是迷惘。
她没有回答非命的话,而是试着走向无相锁走过的高阶。正要踏上去时,这位自星空而出的少女却将她拦了下来,“无休止的欲望让焦土越来越多,他们向后土请罪,请求将人类和世界归于寂灭。”
星空汇聚的地面再次浮现字样:
「后土神明啊,你是我血管里流淌的名为憎恨的爱。」
「为何胜利总属于高空,大地上的我们就不能追逐更高的力量吗?」
「我们有无可磨灭的罪过,侵乱大地,愿受神罚,自此获得永久的解脱。」
棱镜挡住天清的前路,并警醒她:“我等应约来前告知你「真相」:后土不与神为敌,而你的使命是在拿回无相碎片前,审判人类的过错,替祂重塑与这个世界为敌的「对立」命途。”
“后土留下的道路,真的是「对立」吗?”天清走到非命所在的棱镜边,余光望见镜框外冒出的隐隐火光,红得纯粹看起来像白色。
她垂眸想了很久,伸手碰了碰锁骨上发烫的逆鳞,离火的躁动已经停歇。
现在的天清能感受到空间外的动静,外面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冰凉凉的,耳畔是连绵细雨的轻语。
“你是这条道路的审判者。人世的你已经见证人的可笑与悲哀,祂的离开足够证明自己对属地沦为焦土的失望。”
天清听得微怔,棱镜找准机会将拦路的玄黑色镜片击碎,接着正色道:“对立,这就是你要走的道路。去吧,登上你的道路。”
天清下意识地想要登上这条天阶,但内心却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