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她可舍不得打我
第九章：她可舍不得打我
入夜，方攸宁喝完鸡汤就倚在床头发呆打发时间了，丁孙儿进进出出收拾了好大一会才把饭桌给收拾干净，这正要走，方攸宁下巴一擡就叫住了他，“欸，丁孙儿。”
丁孙儿停下脚，心里打了个咯噔，这方少爷吃饱喝足该不会又要为难他吧？他慢慢的转过身咧嘴笑道：“小少爷还有什么吩咐没？”
方攸宁低头摸了摸毛毛狗，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觉得四当家的怎么样？”
丁孙儿眼珠一转，上前了几步，擡眸笑道：“咱这四当家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小少爷您是想知道好的还是不好的？”
方攸宁垂眸扫他一眼，微微动了下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先说说不好的吧。”
丁孙儿走到门前两手一合给关上了，转过身冲方攸宁笑了一声，“小少爷，你可知道咱这山上为什么没女人么？”
方攸宁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小狼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四肢并用的朝方攸宁身上爬去，方攸宁提起它放到自己怀里。
丁孙儿清了清嗓子，“那我今个就给你讲讲咱四当家的，咱四当家的是大当家的干妹子，她爹就是上一任的大当家的，咱大当家的是她爹从山里的狼窝里抱来的，两人一块长大的，四当家的打小就喜欢咱大当家的，咱大当家的不知怎的就是不喜欢她，就是把她当妹子看。咱四当家手上的功夫可是不差，咱这山上的伙计里也就明哥他们能跟她打个平手，知道她腰里的鞭子是什么做的么？那可是一整张的大蟒蛇皮，是四当家亲手剥的。”
“前两年大当家的喜欢去鹿城里找姑娘，有一次喝醉了，睡了那洪二爷的心头肉，洪二爷哪里咽的下这口气，第二天就带人上山了，咱四当家的脾气又火又爆，提着鞭子就把洪二爷的头给硬生生的拽了下来，啧啧，那场面真是……还有一次，四当家的在鹿城为了救人出手伤人被白远的手下给扣下了，后来那姓白的倒也识相，把四当家的放了出来……”
丁孙儿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讲着，讲的嘴都干了，这朝床上一看，方少爷已经盖着被子合眼了。
提着油灯回到自个偏院里，丁孙儿推开门就冲坐在榻上的人抱怨道：“大当家的，这大少爷可是难伺候，刚才还向我打听四当家的事。”
大当家的将手里的枪放下，解开上衣，笑道：“那你怎么说的？”
丁孙儿摸了摸头嘿嘿一笑，“当然是瞎说了，您还不知道我这张嘴么，十句里有一句真话就是好的了。”
大当家的笑骂一声，“歇着去吧，明个要是起晚了他不就又得折腾你了。”
丁孙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声的嘟囔道：“这还不是您惯的么！这要是真当了大奶奶不得把我给欺负死……”
四当家这边院子里热闹着呢，巧凤坐在院子里桌子上摆了满满的吃的，手底下的伙计都围成了一个圈，圈里面有两个年轻的后生正比试着呢，赢了的四当家的就奖给一个大洋，这输了的就得给四当家的站岗。
巧凤嗑着瓜子，时不时的跟身边的伙计说几句话，她左边站着的这个叫闷头，长的就是一副闷头闷脑的样，别看长的闷其实精着呢，要不咋能站四当家身边呢。
“四当家的，听下面的人说，咱大当家的跟那姓方的少爷睡了？”闷头眼皮子一耷拉，小声问道。
巧凤吐出瓜子皮，嗤笑一声，伸手又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下面人瞎说的话你也信，我看你还不如这两个新来的后生了，咱大当家的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他是一见着女人就走不动路的。”
闷头连连称是，转而又道：“四当家的，你是没看到前几天大当家的带他回来的时候，两人骑一个马，那亲密劲，依我看不如早早的把这小子给解决了，要不然咱大当家的迟早让他给勾搭了去。”
巧凤不悦的擡起头瞪了闷头一眼，伸手就把瓜子给扔桌子上了，站起身来就朝房里走，留下了一群伙计在院里大眼瞪小眼。
城郊一个洋房内，金柳儿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丫头在一旁给她削苹果，墙上的挂钟响了十一下，丫头将水果放到盘子里，“小姐，不早了，去歇息吧，白先生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金柳儿伸手覆到肚子上，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再等一等，你去楼上给我拿件衣服来。”丫头应了一声就朝楼上走去。
丫头刚走门口就传来了汽车声，金柳儿笑着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红唇轻启喃喃道：“白夫人……”
金柳儿走的有些急，走到门口时额上已经出了细汗，她拉开门，笑道：“白将~您……”当看清面前的人时，她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拖进了院子里。
丫头下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走进院子连喊了几声才在花园那里寻着了金柳儿，丫头拿着灯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忙用手捂住嘴险些叫了出来。
金柳儿面色苍白，白嫩的腿上尽是血迹，她两眼空洞无神的盯着丫头，“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
白公馆。
六子洗净了手换上衣服走到书房，伸手敲了敲，里面的人说道：“进来。”
六子推门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白父，您找我？”
白远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的位子示意他坐下，六子走过去坐下，白远叹了一声缓缓道：“南边又打起来了，北平那边召集我们这些人前去商讨，到底支持哪边，函城那姓刘的今天来跟我商量了商量，我打算明天一早动身去北平，至于怎么办，到时再商议，我走的这几天，你替我管好这寻阳城，过几天南京那边派来的警署署长会来任职，你替我接待一番，别怠慢了。”
六子点头应下，白远站起身走到六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和攸宁都是我白远的儿子，我相信你能比攸宁更适合做这些，他性子不适合，现下战乱四起，不知这东北还能安稳几年，日本垂涎东北很久了，如果真到开战的时候，攸宁是万万不能在我身边的。”
六子敛眸淡淡道：“我会带他走。”
白远笑道：“婉晴当年没有看错人，你小子果然是重情重义的种。”
六子微微一笑，“六子的命是夫人给的，六子跪在祠堂发过的誓，一辈子都不会变，少爷生我生，少爷死，我绝不独活。”
方攸宁一觉睡到了中午，丁孙儿从厨房端来了一盘炸得酥脆的野猪骨头肉，小狼早就饿了，一闻到香味就乐坏了，在方攸宁胸口一阵蹦跶。
方攸宁笑着摸了摸它，侧头朝丁孙儿道：“先给毛毛吃点。”
丁孙儿嘿嘿一笑，从方攸宁手里把那小狼接了过来，“小少爷，这狼崽子长的还挺快的，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就能放回山里了。”
方攸宁不解，“干嘛放回山里？”
丁孙儿把肉从骨头上剔下来，放到小狼嘴边，“这些小狼都是没有母狼喂养的，被大当家的带了回来，这狼啊~它就是狼，再养都不会像狗一样听话，它们都是要回山里的，这是本性。”
方攸宁穿好鞋，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还真有点不落忍，“毛毛挺听话的。”
吃过饭方攸宁抱着毛毛就去遛食了，这几天除了后山没去过其他的地方他可是逛遍了，站在瞭望台上放眼看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山林，入秋后树叶变黄，现在金黄一片，看着很是漂亮。
他还记得威尔逊那老家伙曾一再嘱托他，回到国内一定给他邮寄一些中国的字画，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无法来中国了。
在外面溜了好大一会，方攸宁不知怎的就转悠到四当家这边了，一想到那天四当家似笑非笑看他的那样子心里就一阵不对劲，方攸宁转过身就往回走。
穿过巷子，拐角处跟一个人差点撞上了，那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个没收住手，一碗热汤就朝方攸宁胸口泼来。
方攸宁怀里还抱着毛毛狗，下意识的伸手就挡住了毛毛狗，这下好了，一碗汤全撒他胳膊上。
毛毛狗呲着牙对着这人吼了几声，方攸宁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放下毛毛狗，连忙挽起袖子，白嫩的胳膊上已经烫出好几个大泡了，看着就疼。
“嘭！”门被来人一脚踹开，大当家的一脸怒气，走进屋里就朝床上躺着的这人走去，军师在一旁弄草药呢，见大当家的进来连忙道：“大当家的，您怎的来了？”
大当家的一眼就看到了方攸宁那烫的红肿的胳膊，上面起了四五个大泡，其他的都是泡，让人看的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