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金柳儿重出“江湖”
第十八章：金柳儿重出“江湖”
华灯初上，今儿唐老板剧院门前可是热闹了，几十个日本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依次列在门口，三辆崭新的别克轿车停在了剧院门口，唐老板站在门口手里拄着鎏金的拐杖，一见人来，他回头对身后的伙计悄悄使了个眼色，那伙计点了点头，转身就进去了。
车门开，秋本代子穿着一身军装长靴下来，她站正，回身弯腰毕恭毕敬道：“老师，到了。”
里面的男人应了一声，缓缓走下车，他低头整了一下军装，擡眸看向站在剧院门口的那人，不由笑了笑，擡腿就朝唐代学走去。
“今日冒昧前来，还请唐老板见谅！”川崎面带微笑，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暮花天若不死因为这一身皮，走在这寻阳城街上跟其他人并没什么不同。
唐代学笑，伸手摸了下嘴角，恭维道：“川崎先生这一口中国话可是地道啊！”
川崎神色不变，笑道：“唐老板不必惊诧，帝国中最不缺的就是会说中国话的人，毕竟想要征服一个国家，首先要做的就是征服他们的文化，我，懂得也不过是皮毛罢了。”
没等唐代学接话，秋本代子笑着站到了川崎身后，“唐老板不用少见多怪，我们帝国这一次可是有备而来，或许，就连唐先生身边也有帝国的人呢。”说罢，她勾唇一笑，眸中尽是戏谑。
唐代学哈哈一笑，“秋本小姐真是说笑了，来，两位里面请，今晚的演出可是唐某精心安排的。”
川崎微微颔首大步走进大厅，秋本代子紧随其后，只不过她走了两步，脚步一怔，猛地回身凝着唐代学的眼幽幽一笑，“唐老板，老师他今日肯来是给你面子，如果你不好好把握住，日后的路可就是难走了，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唐老板今晚不要做傻事，不然，撕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唐代学眉眼笑的弯起，“这点自觉唐某还是有的，唐某是商人，自然是谁给好处，唐某就朝那边去，秋本小姐你说呢。”秋本代子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转过身跟上川崎。
唐老板见她走，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两眼紧紧的盯着秋本代子的背影，握着拐杖的手已经泛白了。
今日剧院里的人也是座无虚席，第一排的圆木桌子已经空了出来，上面摆满了点心干果，还沏了两壶上好的碧螺春。
幕布紧紧的遮着，还未开场，就等川崎这大人物了，这回唐老板都亲力亲为了，弯腰倒了两杯茶依次放到川崎和秋本面前。
川崎端起杯子，掀开茶盖放到鼻下轻嗅了一口，不由赞道：“茶，还是中国的好，帝国的茶再好也总是觉得缺了一些什么东西。”
唐代学纳闷，“这不都是茶么？难不成，川崎先生那里的茶与我们这里的茶长的不一样？”
川崎只笑不语，将茶放到了桌上，擡眸看向舞台。
随着他的动作，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了，入目就是十二个少女身穿薄纱，头上挽着发髻，手间怀中各拿了大大小小的乐器。
为首的女子微微低垂着头，只见她面容美艳，长眉微微向上挑起，眉心用朱砂花了几瓣梅花，将她雪白的肌肤衬的越发剔透，红唇似笑非笑，双手置于琴弦之上，蓄势待发一般，只待旁人一声令下，那细长指甲便如四两拨千斤一般落下。
她左侧的女子面容温婉秀气，坐在一个瓷凳之上，怀中抱着一把琵琶，丹寇涂的绯红，放在那微微泛黄的琴身上，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右侧的这个女子水袖飘飘，一派少女天真，手间持着一支玉笛，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两眼跟鹿铃一般，滴溜溜的直转，忍不住的朝场子下面看，再朝后就是二胡，中阮、箫、扬琴……
这十二个女子个个都有一手的绝活，来历自然也是不凡，只要唐老板想搜罗人才，还真没有他找不到的。
场中一阵唏嘘，众人仿佛也是今日才见到这十二朵金花一般，纷纷低下头小声议论着，川崎嘴角噙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那为首的红唇女子。
那女子仿佛感受到他目光了，微微擡了下眸子，红唇缓缓勾起，那双眼中水光潋滟，可又跟暗含了刀子一般，让人心头猛地一颤。
只听场中一声清脆的铜铃声，下一秒，那红唇女子猛地扬起头，手按下，指甲勾起琴弦，顿时场中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眼前只觉银瓶乍破水浆迸，心中的弦还未放下，就又听接连不断的弦音一波一波接踵而来，直教人双目瞪直，两嘴张着，一口气就这么憋在了嗓子眼上不来也下不去。
川崎微微眯着眸子，身子已然沉醉在了这琴声之中，唐老板坐在一侧，心中一声轻叹，这丫头弹的真是越发的好了啊！
琴声愈来愈烈，愈来愈急，众人双目失神眼前似乎出现了千军万马，战场厮杀、刀剑铮鸣、风声鹤唳、八面埋伏……
众人只听一声弦断，琴声戛然而止，紧琵琶声起，箫声笛声中阮……一齐奏响，那红唇女子垂着头发丝已然凌乱，裂开的琴弦落在脚下，她两手微微擡起，指尖轻轻落下，合着身后这些音轻抚着，此次没了刚刚那股激烈，给人的感觉倒像是战争后一个貌美的女子站在路边苦苦的盼着相思的人儿归来。
川崎的视线就未从这女子身上移开过，若是有可能，他倒是想和她坐下来一同谈谈琴艺，只不过，这女子美则美，却少了几分烟火气息，只可远观罢了。
唐代学笑着轻道：“川崎先生，此曲名为《破阵曲》是从古时候传下来的，只不过在近期又做了一些调整。”
川崎点了点头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此曲美！”他说罢，微微侧了下头，“敢问唐先生，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唐老板微微一怔，轻道：“不瞒川崎先生，这女子是唐某的义女，名叫雨湘。”
川崎点了点头，话中有话的说道：“唐老板有这样的义女可真是好福气。”
一曲毕，厚重的帷幕缓缓落下，秋本代子不通音律，此时只觉得乏味，身子朝椅子靠背上倚了一些，眼神下意识的朝旁边一扫，就这么一看就看到张昊宇了，她眸色一暗，身子朝前离开椅背，凑到川崎身前低声说了几句。
川崎擡眸朝张昊宇那里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秋本代子站起身就朝张昊宇那里走去，唐代学好奇的看了一眼，就瞅见韩家大少爷拿着橘子瓣朝张昊宇嘴里送了。
川崎收回视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唐老板对张大帅怎么看？”
唐老板讪讪一笑，“川崎先生真是说笑了，唐某只不过一介商人，怎能对一个军阀妄加看法呢。”
川崎拿起核桃在指间轻轻一捏，垂眸笑道：“我拿唐老板当朋友，自然是对唐老板放了一百个心，不知唐老板听没听说过，世间有三种人，一种是下等人做了差役，二是中等人，做了读书人，三是上等人做了商人，这世上聪明的不是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读书人，这世上真正聪明的人是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
唐代学抚掌笑，四目相视，两人已打了一个过场，彼此触了触各自的底线，唐老板摸着嘴角的胡子，想了半晌才道：“唐某活了这大半辈子，跟张大帅总共就打过一次交道，还是唐某年轻的时候，张大帅这个人他就是一介莽夫，但也并非肚子里没一点墨水，在这东北也就他自己敢称王称霸，想来实力自然是弱不了，除了自身所有的硬件条件，他手下也是有一堆忠心耿耿的部下啊，这不，眼下又把白远给招入府中当姑爷了。”
川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听人太郎提过这人，只知此人非池中物，听说他有个儿子在英国读书，可是跟太郎交过手的那个？”
唐代学一听眼前立刻就浮现了方攸宁那副纨绔少爷的样子，心道：就方攸宁那样子还能跟别人交手，肯定是坐在一边动动嘴的事，上的是六子罢了。
唐代学假装不知，“唐某跟白家交情不深，以前来往不多，还真不知白远膝下还有个儿子。”
川崎正要开口，就听台上传来了一阵小提琴的声音，帷幕缓缓拉开，入目就是满满的震撼和经验，之间那舞台之上，两道彩绫从天而降，一女子身穿红色的纱裙，露着一大片光滑的脊背，背上刻画着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花蕊泛着血色，好似真的一般，那细白的脚踝上刻着一朵黑色的玫瑰，饶是离的这么远，川崎也将她看的一清二楚。
他胸口一阵起伏，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双眼中流露出一抹近乎痴狂的光，唐代学见他这反应，心头不禁一喜。
那台上的人随着彩绫微微荡着，身体柔软异常缠绕在绫带上就是不肯转过身来，她手臂微擡，只见一朵玫瑰横空出现在了她手间，下一秒，她松开了彩绫直直的朝舞台落下。
底下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当快要坠到台上之际，只见她一个翻身就稳稳的落到了台下，两脚踩在地毯上，身形轻晃，慢慢悠悠的转过了身来。
女人香肩微露，胸前露出了好大一片春光，她眸子微微一擡，光这眼神就让在场的一多半男人酥了半边的身子。
好大一会，场上的众人才反应过来，猛地站了身来，指着这女子大声喊道：“金柳儿！”
“这、这不是金柳儿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