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唐老板的心思
第五十一章：唐老板的心思
望湘园里的人渐渐散了去，唐老板从屋里出来后，戴上了帽子就朝外走了，小二在后边送了一段，到了门口唐代学回身又塞给他了两块大洋，笑道：“小小心意，拿着买些过冬的物什吧，今儿这事有劳了。”
小二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接过就塞袖子里了，擡头眉开眼笑的说道：“唐老板这是说的哪里话，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罢了。”
二楼的厢房里，方攸宁坐在座上，手里摆弄着一个茶杯，大当家的刚才被他支走这会还没回来，刚才这唐老板跟他推心置腹的谈了一谈。
这姓唐的一语就点破了他的身份，话语间似乎跟家里老爷子还有点关系，只不过以往怎没听他爹提起过。
门开，大当家的头上白了一层，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热气腾腾的红薯，刚刚在屋里方攸宁听到有人在楼下叫卖，非要吃这烤红薯，大当家的坳不过他，下了楼才发现这烤红薯的挑着担子走了，一连找了两条街这才买到。
“姓唐的呢？”大当家的将红薯放到桌子上，搓了搓冻僵的手，纳闷道。
“走了，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就让小二把人给赶走了。”方攸宁伸手将大当家的手给揣到了怀里，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大当家的笑了笑，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赶紧趁热吃吧，吃完咱们回去歇着，你不是想看比武么，明个早起占个好位子，让你看的尽兴些。”
方攸宁掰下一块烤的金黄的薯肉递到他嘴边，“看完咱就回绺子里。”
大当家的张口吃下，烫的皱了下眉，囫囵着个就咽了下去，方攸宁在一边直乐，嗔道：“你个傻子，就不等等凉了再吃。”
大当家的哼了一声，嘟囔道：“这还不是怕你一直举着累得慌么。”
方攸宁只笑，突然想起来唐代学说的话，歪头问道：“姓唐的说要跟你联手，你怎么想的？”
大当家的摇了摇头，“老子闲的，跟他联手，我懒的掺和这寻阳城里的事。”
方攸宁听他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了底，眼珠子转了两转，思忖了一下，旁敲侧击道：“若是在城里弄个铺子做生意呢？”
大当家的想都没想就给否决了，“做生意？老子从来只做生死生意！怎的，你想做生意？”
看大当家这咄咄逼人的眼神，方攸宁有点怂了，连忙摆手，“我可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这就随口一问，那姓唐的说了，你要是有这意思，他可以把铺子交给你来管理。”
大当家的挑了挑眉没说话，咬了咬牙，这姓唐的到底是想玩哪一出。
大当家的不知道唐代学玩哪一出，方少爷可是心知肚明的很，刚才在屋里，唐代学已经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现下的寻阳城已经暗潮涌动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翻腾上来了，白家这二十几年来驻守寻阳城，护这一方安宁，眼下日本已在山海关驻军，若山海关破，寻阳城必定遭殃，而白远此刻身在龙门镇，张大帅有意朝南方打，满胸壮志，殊不知外患已至家门口。
现在的寻阳城中，齐峻的势力最大，再加上又勾结了日本人，若是日后与山海关外的日军来个里应外合，那日本人侵入中华岂不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唐代学此次前来，就是想说服大当家的同他联手，先除了齐峻，再除城中的日本人，可大当家的生来便为草莽，若是打打杀杀定是不在话下，这勾心斗角的事实在……大当家的一生最厌烦商场官场的这些人，更别提一同共事了。
更何况，大当家的身后还有一帮过命的伙计和兄弟，在城中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哪里有在山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逍遥自在来的快活。
方攸宁自是这般回唐代学的，唐代学也是精明之人，凑上前轻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唐某今日跟方少爷说这些的目的，不是为了非得要和三爷联手做些什么，唐某只是想给方少爷提个醒，这山海关一破，日军来犯，到那时白家定不会袖手旁观，白将年后八成随着张大帅南下，到那时，这寻阳城中……”唐代学说到此处便停下了，身子朝后一些，坐正了，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方攸宁。
方攸宁紧皱眉头，双手紧紧握在了身侧，脑子里清晰的很，若是真依他所言，到那时，六子定会率兵抵抗，若是齐峻真的和日军串通一气，里应外合……”六子和霄云副官到那时定会率兵守城，这要是守不住……攸宁啊，此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心里清楚，这寻阳城若是破了，会是什么后果。”唐代学满上一派肃穆，沉声道。
方攸宁垂眸不语，此事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若不是因为家国被侵，山河零碎不堪，他也不至于抛下学业归国。
话虽这么说，方攸宁心里对唐老板也并未全信，张口就逼问道：“不知唐老板是真心为寻阳城，还就是只想除了这齐峻，不知唐老板有没有听过，“战时财”可是最好发的了。”
唐代学失笑，摇了摇头，无奈道：“攸宁啊攸宁，想我唐某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绝不是叛国的贼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眼下战乱四起，唐某想要的不过是安安生生的在这寻阳城做做小生意罢了。”
夜深了，方攸宁躺在床上久久难眠，转过身来细细盯着身前这人，心里五味杂陈，今日里唐代学同他讲的那番话，若说全真那是不可能的，但大多数必定是真的。
他知道唐代学话中的意思，大当家的手底下的伙计个个好汉，都是以一敌十的身手，可这怎么说都是他们白家的事，万万是不该把大当家的牵扯进来的。
方攸宁此刻心里极乱，一面是家国大义，一面是舍不得大当家的出一点的事，日军的残暴他在国外早有耳闻，纵使三爷再厉害，难免不会伤着。
想到此处方攸宁不由轻叹了一声，正欲翻身下床，大当家的横过来一条胳膊将他揽入了怀里，半睡半醒间将身上的被子全盖到了方攸宁身上，梦呓一声，“攸宁……”
方攸宁敛眸，弯起唇角，回身一把抱住了大当家的，喃喃道：“管他什么齐峻什么唐老板，小爷就想跟你在绺子里吃肉喝酒……”任性也好，自私也罢，自打遇到三爷的那天起，他早就不是他自己了，白家、方家、他爹、六子、家国河山……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日军若来那便来吧，有三爷在，他什么也不怕，三爷在哪，他就在哪。
次日，天刚亮外边就尽是嘈杂人声一片了，这城里城外的都起了个大早，都朝广场那处走去，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今天的中日比武。
广场上此刻已经挤满了人，有的人好热闹，为了看个清楚仔细，大半夜的就来占位子了，小贩们挑着担子在人群中高声叫卖着，“小米粥、小馄饨咧~热呼呼的肉包子、春卷……”没一会就卖空了，数着铜板折身回家准备再挑一担来卖。
与此同时，佐藤酒馆内。
秋本代子一身男士和服，头上绑了一条印有国徽的发带，她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是一块牌匾，她面上一派肃穆，无比恭敬的叩了三次首。
“祖父大人，秋本代子今日代表秋本世家代表大日本帝国，同中国剑士比武，我一定将他打的落花流水，让中国人看清楚，我们帝国的实力，在我们面前，他们！只能臣服！”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缓缓打开，秋本久美站在她身后，眼中尽是纠结，“姐姐……”
秋本代子回身，“怎么了？”
秋本久美低下头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秋本代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放心，我的剑术虽不及哥哥，但是对付一个中国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秋本久美点了点头，一咬牙，擡眸正要说佐藤派人给霄云下毒，身后就传来了佐藤的声音，“秋本大人，时间快到了，还请赶快来用餐吧。”
秋本代子点了点头，回身走到案前拿起佩剑，走到秋本久美身边笑了笑，“你留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朝餐厅去了。
秋本久美张口正想叫住她，一旁的佐藤就抓住她的手，“久美小姐，想说什么可要想好了。”说罢，他朝秋本久美嘿嘿一笑，狭小的眼中凶光毕露。
白公馆。
今天的早饭照旧，清粥包子小菜，霄云昨夜里回来也没来得及吃面就被六子催促着去睡觉了，这会早就饿了，从楼上下来，坐在桌前抓起盘子里的包子三两口就下去了一个。
六子拿着外套从楼上下来，见他这样子不禁皱了下眉，本想让他慢着点吃，省的噎着，话都到嘴边了才发觉得显得矫情，于是生生憋了回去。
小君又端来了一盘蒸饺，霄云这会吃的也差不多了，瞧见蒸饺也没心思吃了，端过盘子尽数拨到了六子盘中，小君站在一侧，张口欲喊生生止住了。
六子喝完了粥，瞥了一眼盘中的蒸饺，不知怎的就没胃口了，霄云见他不爱吃，索性端到了自己面前，擡头对小君吩咐道：“去厨房里端些花卷来，拿些清淡的小菜。”说着就夹起了一个蒸饺朝嘴里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