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我从没觉得她是病人。”
谢予和周呈露换了位置后,周呈露的注意力比刚才自己下棋时还要集中,几乎有些按捺不住等着看谢予扭转颓势了。
因为父母在场,周呈露不敢做出过于亲密的姿势。原本已经习惯性抬起来想要放在谢予肩上的手,在半空中临时改了动作,变成坐太久要活动一下手臂和肩膀。
周信安笑呵呵看了她一眼:“拿手术刀练习的时候可以几个小时不喊累,陪我下会儿棋就累成这样啊?”
周呈露当初坚持要学医,周信安和宁澜虽然嘴上说不管,但心里其实一直关注着女儿在医学院的情况。后来看到周呈露确实能吃苦而且在这方面有天分,慢慢地转变了态度,从不支持变成支持。
谢予也转头去看她,眼里的关切透着心疼和在意。也是碍于身边还有别人,不敢有什么举动。要是在自己家里,她早就替周呈露按摩捏肩了。
周呈露被她眼里的温柔打动,心尖酥酥甜甜的,嘴角微勾,却是轻轻摇头。
这时宁澜也收拾完了,切了一大盘水果端过来。刚才在厨房门口就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她来的方向正好能看见谢予的表情。
谢予在她面前一直是乖巧腼腆的,最近这些日子稍微比之前放开了些,但也只是活泼开朗。像现在深情温柔的样子,她是一次没见过。
不仅没见过,而且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不能说判若两人,但也至少有一大半是令她陌生的。可是陌生之后,她心里的隐忧又冒了出来,有说不出来的烦闷。
周呈露回头,看到宁澜杵在那里不动。有些疑惑,主动起身过去把果盘接了过来。
“妈,在想什么呢?”
宁澜回过神,扯了个笑脸,和她一起往棋室走。
谢予已经投入到挽救败局的努力中,虽然她在紧要关头及时制止了周呈露继续冒险,但想要扭转局势并没那么简单。周信安也不敢掉以轻心,和谢予下过几次棋以后他每次都能从中看到不一样的突破。
既欣赏,又有点忌惮,有时谢予的攻击没那么强,俩人就会打平手或是周信安胜出。可谢予一旦猛攻起来,周信安恐怕只能招架很难还击。
宁澜和周呈露对下棋的兴趣都不大,但见下棋的人如此紧张焦灼,她们也都起了好奇心。
客厅里的大电视无人观赏,四个人都集中在偏厅不大的棋室里。谢予勉强把之前的失地抢了回来,可是也只能说是回到平局的境地,要想赢,还得花不少功夫。
而且还不一定能赢,得看运气,和周信安的发挥。
不知不觉间,谢予的额头和鼻尖都冒了细汗,嘴唇也因为她不时轻咬而变得过分红润。周呈露之前让谢予吃水果,但她也只是在最初时吃了两口,之后就一直集中精神下棋,手边的苹果都黄了。
谢予下棋厉害,她是知道的,但她很少像今天这样坐在旁边认真仔细一直看着。尤其是谢予在为她收拾残局,一点一点地帮她把前面输掉的部分都给夺了回来。
虽说对手是周信安,周呈露并没多少战胜对手的强烈期盼,但谢予帮她挽回败势,这种感觉真好。
她随手抽了张纸巾,帮谢予把鼻尖的汗擦掉,之后把纸巾塞给谢予:“擦擦吧,出了那么多汗都不知道。”
谢予咧嘴朝她笑笑,十分听话地把整张脸都擦了个遍。
这下,不仅是宁澜,连周信安的视线也从棋盘那里转移了过来。
感觉到父母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这边,周呈露下意识直了直腰,却也没做太多虚伪的掩饰。
她现在有意识在一点一点向父母展示她和谢予之间的亲密关系,也是希望正式坦白的时候他们不那么吃惊。
宁澜自从坐下后就不时往她们这边打量,一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周信安的精力基本都在下棋上,并没觉出有什么异常。
只是见了这情形,也忍不住笑着说了句:“呈露啊,小予现在完全恢复,已经不是病人了。”
言下之意,他以为周呈露处处照顾着谢予,还是在把她当成病人。
周呈露抿了抿唇,低声说:“我从没觉得她是病人。”
这话让周信安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又接不上什么话。
谢予见气氛有点尴尬,瞥了眼棋盘,柔声催了句:“周叔叔,该你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谢予在车上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
“困了?”周呈露看着空旷的街道,稍微加了点速。
“也不是困,就是下棋太久,脑子有点累。”
“你其实明明可以赢的,为什么最后故意变成和局?”
谢予佯装不知,转头看她:“什么故意?”
“我虽然棋艺不精,但还是看得懂的。”
谢予轻笑了几声,脚尖点点柔软的垫子:“你都看出来了,那周叔叔应该也知道了。”
“我爸挺高兴的。”
要不然临走的时候,也不会笑眯眯送她们出来了。
“我就是觉得总赢不太好。”谢予垂眸,在昏暗光线里下意识盯着自己的衣角,“而且,我还想讨好周叔叔呢。”
周呈露转头,不解:“你要讨好他什么?”
“以后要做一家人嘛,当然要讨好啦。万一他不喜欢我,也不让你继续喜欢我,岂不是很惨。”
周呈露抿唇也没止住笑意,定定看着前方,嘴里却是轻嗔了句:“傻样。”
周信安靠在床头刷新闻,宁澜从浴室出来,脸色有点凝重。
掀开被子坐上去后也是一言不发,但又不睡觉,就坐在那里拧眉沉思。
周信安把手机放下,看了她一会儿:“你这是怎么了?呈露她们走了以后你就一直愁眉不展的。”
宁澜深深看了他一眼:“老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