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京城,宰相府。
“你说什么?”赵睿不可置信地从椅子上站起,“金鳞卫已然入了九真?”
袁朗面色凝重:“消息不会有错,你父王命你今晚便带兵攻入皇城。”
赵睿简直觉得所有人都疯了。
“苏大人,父王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启弟下落不明,我们费劲心思都未曾寻到尸体,只以这个理由便反,如何能站得住脚?更何况,眼下金鳞卫入了九真,头等要事应当是保护父王和母妃!”
“糊涂!”袁朗心里很清楚这个所谓世子在临淮王心中的分量,因此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你父王身边有暗卫保护,有什么好操心的?你不发兵,岭南五万精兵如何能够开拨?发兵一事才是刻不容缓!”
他不屑地瞥了眼赵睿:“没有尸体又如何,随便找一具又有何难!现在的消息是,赵邝虽有些警惕,但还未真正有动作。你带兵直捣皇城,定能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赵睿大骇,他说得简单,虽金鳞楼精锐不在,但剩余的人是摆设不成?且若赵邝背地里有所准备呢?那他和十万士兵岂非如瓮中之鼈?
袁朗一眼看出他的犹豫,心中越发鄙夷,虽很想臭骂他一顿,但领兵这件事终究需要他这个替死鬼去做,于是装作诚恳地劝道:“金鳞楼会有人去解决,你放心就好。即使赵邝背地里召集了军队回京护驾,你父王的五万精兵也可趁此南部空虚之时攻占诸府。无论如何,这次赵邝定会脱一层皮!”
赵睿在房内走来走去,心中越发成了一团乱麻,这件事于他而言只有全然的风险,唯一便宜了的只有他的好父王!虽早知父王心狠,但赵睿心中仍有最后一丝挣扎:“苏大人,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如何能确定赵邝还未召集军队?去解决金鳞楼的又是谁?”
袁朗面色一变:“睿公子,你可别忘了,你父王都不敢这样质问我。”
“大家彼此信任,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袁朗声音冷酷,“我们展现出的诚意已经够足,若睿公子还要再三生疑——”
他还未说完,便见赵睿面如土色道:“罢了,罢了,苏大人,你背后的人是谁,消息是从哪来,我一概不问了,我既来了京城,就料定了这么一天。”
他怎么忘了,母妃还在父王手里捏着,他哪有任何资格去反抗。
唯一可庆幸的,大概是启弟并未身死,不知他现在在哪,他们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
清波楼二楼的雅间内,又是熟悉的二人对坐。
“舅舅,是时候了。”年轻男子眼中是难以压抑的激动,“明日子时,赵睿便会带兵攻入皇城,金鳞楼分身乏术,正是最好的报仇机会。”
这次,黑衣人没再遮挡脸部,除去眼角几道如同刀刻般的纹路外,整张脸俊朗异常,又年轻无比,与面前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不像舅舅与外甥,倒像亲兄弟一般。
此刻,他的眼神中尽是狠戾:“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赵邝此人狡诈至极,定然早早做了准备,一定要先断了他的爪牙,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我要带一批人入京,你来解决通行的问题。”
年轻男子点点头,沉吟半晌道:“舅舅,此事须得尽快,岭南那边的人实在废物,竟没拖住明桃,还是让她入了九真,我估计,她得到这里的消息不过是时间问题,若让她赶了回来,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你说的,就是那日比武场上带着黑玉剑的女金鳞卫?”黑衣人眯了眯眼,语气冷酷。
年轻男子默了默:“是。”
黑衣人冷笑一声:“你放心,当年我将一部分法术修炼之道告诉赵邝,就是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以他的性子,金鳞楼所有人必定都修炼过此术,这术法源自我,这么多年金鳞卫们自以为安然无恙,全都是因为有我在替他们压制反噬。饶她武功再强,只要我催动反噬,捏死这些金鳞卫就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年轻男子眼神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出口。黑衣人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立即脸色阴沉问:“莫非你不忍心?”
“不,”年轻男子摇摇头,语气漠然,“我几次三番试图将她收为己用,但她却装作不懂,既不能效忠于我,那便是废棋一颗。”
听到这话,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
“既如此,我便等舅舅的好消息了。”年轻男子高高举杯,一饮而尽。
再擡头时,他又变回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唯余眼中还未收敛的一丝冰冷,昭示出他心中难掩的恨意。
——
九真府,清平殿。
赵雍看着朝他走来的一男一女,顾不上自己还只穿着里衣,心底生出无限的惧意,大叫着就要往床下钻。
一炷香前,他还在床上与美妾寻欢作乐,可不知怎的,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他刚掀开床帐想要查看情况,就见华丽窗纸上映出数人厮杀的影子,下一刻,便有几道鲜血噗地高高涌起,晕染了整幅金荷睡莲图。
见到此景,他身边的美妾尖叫一声,当即晕死了过去。
赵雍呆滞一瞬,立刻反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杀到他府里来了!
“铃——”他刚想叫铃芸和容芸,突然反应过来,因为不放心赵秦,她们早在三日前便自请前往百越。
想到这里,他浑身都开始打颤,显而易见,铃芸两人失手了!
他顾不得想这消息为何没传来这里,也顾不得想铃芸和容芸两人落了什么下场,现在赵雍脑子里只剩一件事,金鳞卫杀来了。
可若连铃芸和容芸都拦不住她们,他的暗卫——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下一秒,清平殿的门被人给一剑劈了开来。
明桃和卿珩手执长剑,比肩而立,皆是一身黑衣,满身杀气。
二人周围躺了满地的尸体,身上脸上却还干干净净。即使隔了整座清平殿的距离,看到他们手中那两把沾满鲜血的长剑,赵雍竟也好似闻到了浓浓铁锈味。
他从未觉得床底竟会如此让人安心——他手脚并用地拼命想往里爬,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领被人拽住了,如何都进不去。
赵雍越想往里挣扎,一张肥脸便越发涨得通红。被拽住的衣领死死卡住了他的脖子,直如一条绞紧脖颈的蛇。
明桃嫌恶地看着赵雍胡乱扭动的肥硕身躯,伸脚便踹向了他身上那层雪白丝衣:“赶紧给我滚出来。”
卿珩加大了力气,单手就将赵雍拎了起来。
“两位,两位,别杀我,别杀我!”赵雍摆出一副自以为会让人可怜的模样,殊不知,自己肥肉间的每一丝空隙都已被汗珠填满,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你们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明桃本不愿与他多废话,奈何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明白,只好忍住心中不耐,扬起剑架到他的脖颈前:“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