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青梅(三) - 奉旨宅斗/山有木兮没有枝 - 阡陌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红杏青梅(三)

因着成妃一句话,我瞬间成了众人如箭视线下的红心靶子,恨不能用眼睛就扒光我的衣裳,瞧瞧我究竟是哪方的“妖精”。而琴音能隔着湖传过来,自是动静不小,即便是成妃的刻意朗声,也没能引得谁往这边瞥上一眼。

“我出来也有些久了,就不扰着三位娘娘兴致,免得王爷要寻。”我屈膝,款款施礼,道了声告退,当即起身就走。待得久了,绝对是要引人注意的。

成妃动作却是很快,拦了我的去路。

果妃也看出点意思来,一道挡在我前头,端上笑颜道:“王妃莫急,从前听过在宫里听过王妃一些话,可惜一直不曾见过,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不如与本宫好生叙叙。”

“是啊。王妃不好奇那个与自己长得相像的戏子么?”如妃大声嚷嚷起来,声音尖锐而嘈杂,半点没要顾忌身份,简直可与那闹市泼妇媲美。

耳中忽的乐声尖利,刺得有些疼,我只觉得不妙,太久没跟在李淳风身边,我竟是忘了暗卫一事。既然扰了弹奏之人的心神,那李淳风估计已然得了信。没有多想的余地,我直接拔腿要走。

一阵疾风,暗卫十一稳稳落在我面前,单膝跪地行了半礼道:“参见王妃。皇上请王妃过去。王妃莫要叫十一为难。”

暗卫里,凡是接了任务的,要是完成不了,杖责是难免的,倘若杖责之后再遇上外出的暗杀任务,定是九死一生。到底曾一道出生入死过,他们也为我挡过不少刀剑,我虽不愿见李淳风,但也不愿他们因着这点小事丢了命。从前我不觉得,如今我很惜命。

李淳风和十一这步棋都走得对,他们不论是赌得我心软,还是堵得我不欠人情,他们都是稳赢之局。

我随着十一指的路,往李淳风那边走。有些话要是不当面说个清楚,纠缠不清也实在没意思。

那三个妃子想跟着一道,被十一拦了下来,开口没有要客气的意思:“三位娘娘请留步。”

如妃是个急性子,干脆垂眉瞪眼道:“大胆奴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凭你也敢拦本宫的路!”

十一掏出御赐令牌,等着那三人跪了,也不说让不让她们起来,转身便走,过来给我领路。

一处湖中央的凉亭,四周挂上了纱帐,四周点了艾草,不至于让蚊虫惊扰到皇帝,这些个细节,宫人总做得很好。

“参见王妃。”

我一路过去,路上两侧的宫人一对接着一对行礼,比着当初我住在宫里,恭敬有加,那点惧怕藏得很干净,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宫人,素质不错。

有凉亭里伺候的宫人撩开纱帐,我没再往前走,只站在凉亭台阶的几步远,屈膝施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当真是不经意间眼风带到,李淳风对面还坐着个人却是笙歌,面前是一把古琴,想来那曲子是她弹的。我偷眼扫了几下,实在不懂到底是哪里长得像我了,说真的,我不是那种长得如何绝色之流,倘若长得像我,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据说还是个戏子,怎么想也入不了李淳风的眼。

毕竟,当初我在李淳风身边,也不见他如何,如今我走了,反倒找个像我的日日在身边搁着,怎么想都太过诡异。定是那成妃一早见我在那亭子里,刻意说了这些话烦我,让我替她们出头。从前我在宫里的头一年,没少做这种事,弄得李淳风常常蹙眉。

“笙歌,你下去吧。”李淳风久久地看着我,也不知是不是我垂首却偷眼的举动被看见了,他忽然开口。

凉亭里沉默了好一阵,只听笙歌温温柔柔地应了。

确实是半分不像我,不论什么时候,我跟在李淳风身边,没这般温柔过,最多是欢乐的,总也带笑,后来宫里三年,我只是越来越沉默,最终话也懒得说上一句半句。

待笙歌走了,李淳风道:“北……南箫,免礼吧。赐座。”

“多谢皇上。”

我又一个施礼,这才起身,但没过去坐,只淡淡回道,“适才宴上走出来吹吹风,也没与王爷说上一声,王爷该着急了,回了皇上也就该回了,省得王爷找人,到时平白出点风波,不太好。”

我垂着脑袋,李淳风如今是皇帝,我是渊王妃,平视是万万不能。四下寂静,能听到头顶上李淳风的呼吸声,平缓温和。

“近些时日,朕常常想起以前在三皇子府邸之事,又念及朕登基称帝以来,你在宫里的三年。朕前些日子出宫,路过三皇子府邸,见着当年你种下的花了,枝条都伸出了围了,种子还是彼时你我一道去找的。都说君无戏言,朕站在落花下,不止一次想反悔,想你没嫁进渊王府就好了。”

李淳风轻轻地叹息,他素来喜怒都藏在温和笑颜之下,这般情绪外露却是头一遭。

我躬身在凉亭之外,面前隔着的是区区几级台阶,我要迈过去太容易,他要迈过来也容易,不过我们都没动弹。

李淳风继续道:“小李子也不知从哪见着朕随手画的画像,见着朕在一个戏班前站了一会儿,就把笙歌送进来。笙歌长得与你有些像,朕处理了小李子,却让笙歌留下了,可今儿在宴上见着你,才觉得到底不是你。你不会弹琴,更不会什么舞……”

“皇上圣明。”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满是恭敬道,这些个前尘过往,倘若真要回忆起来,怕是三日三夜也回忆不完。

李淳风再次沉默,干干的,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我暗叹了一声,开口道:“皇上该是知晓我最近在查阜家的案子,我没忘记,皇上曾与我一道去阜家,见过陆大哥。皇上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也没几年,陆大哥性情变了不少,可联系姓陆,联系阜家,不难想到。皇上不是笨人,否则这帝位上坐得也不会是皇上。”

此番话一出,凉亭内外似有似无地绕着的诡异氛围烟消云散,我终于心安地松了口气。

从前我曾爱李淳风如何轰烈,如今,终于尘埃落尽,只觉遗憾。李淳风怀柔政策一向用得很好,幸而我了解他,也对他早不存心思,能端着理智与他对峙,这盘棋我不想再输掉。

“皇上,我只想为我爹,为阜家讨回公道。我爹一辈子为南朝,为先帝,死而后已。我知毒药不是皇上主动给的,但皇上定是知道此事,我一生求您两次,一次当初为我爹为阜家,一次为我自己,皇上没一次应下的。”

我挺直了脊背,直视他。

“我爹难得说一句荤话,他说遇人不淑,怨天尤人是孬种之举,我好歹还有点骨气。我爹生前,我丢尽他的脸,没道理,他死后,我也不让他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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