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番外(二) - 奉旨宅斗/山有木兮没有枝 - 阡陌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笙歌番外(二)

皇上恐怕是我见过最具翩翩君子之风的人,即便是怒极了,也只蹙一点眉头,毫无神情的面上兼具温和,默默平复气息,沉稳自若。可就这样一个人,竟被那个南箫弄得端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眼中只瞧着她才会晶亮的光芒亦是摇曳不定。

寒梅宴还在热闹着,我本跟了皇上来凉亭里,与往常无异弹几首曲子,跳几支舞,都是些好样子,皇上也就只看这几样。却是被几个蠢得厉害的妃子弄乱了,我被暂且请走,而那个南箫“喧宾夺主”。

我所藏之处听不见他们谈论之声,只能见着那个南箫站在凉亭台阶下,低垂着脑袋,皇上坐在凉亭里。我分明瞧不清楚皇上现下是如何的神情,可我偏生觉得透出一种让人忍不住叹息的气氛。

少顷,那个南箫挺直了脊背,盯着皇上。皇上手上的酒杯都洒了,又是一阵对话,之后忽的演变成了南箫冲上去喝酒,欲离开之际,是渊王爷赶了过来,不用听得到谈话,那些“剑拔弩张”也能隔空传过来。

在夜里,我只站的手脚冰冷,才等着渊王爷带走了那个南箫,只皇上一人坐在凉亭里,谁也没被传去伺候,如此一夜。

宫中最是阴谋阳谋,一点不比戏本子里差。自上回宫里这个妃那个嫔与我斗智斗勇地耍狠开始,我也学乖了些,有个眼线,不多只保命。我想皇上是知道的,他曾不经意间提及要拨两个暗卫给我。

于是,我花钱买下的眼线,很快将皇上下令要赏赐渊王爷的消息传给了我。我正给了那眼线几个银钱,脑中盘算着这消息当如何用,却被左以清左大人拦了个正着,之前我与那眼线的交易全落进了他眼里。

“左大人……”

我惊呼出声,嘴巴压根还没来得及编好说辞。

左大人虽说是皇上的肱骨之臣,可我总觉得他长得太过精明,十分不讨喜,任谁见了心里总冷不丁咯噔一下,老觉得自己哪里被算计上了。我这回不用猜,定是被抓了把柄的。

我想表现出一个视死如归的姿态,可出口的声音太抖,显得有些滑稽:“左大人,我绝无谋害皇上之心,你若要告状……只管去、去告吧……大不了,大不了,贱命一条!”

全无气势,反倒孬种得厉害。

左大人一双眼中精光四溢,像只警惕的老鼠,他说:“若你有谋害皇上之心,现下绝不会是站在这里与我说话。梁生梁大人在寒梅宴上初见你就会让你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以说,我最讨厌权贵了,虽然没有他们,戏班子无以为继,我也早不知道饿死在哪个角落,可我就是讨厌他们。不过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权势,一点点的钱,就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旁的人不是蝼蚁就是草芥。

“是。”

我垂首乖乖应声,那点敢跟后宫嫔妃呛声的底气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谁让他是皇上的肱骨大臣。只是都说近朱者赤,这左大人跟皇上这么些年,如何能一星半点皇上的儒雅也不曾学了去。

左大人忽然收敛下一身精明,显出些不能深究的气度来:“都说戏子无情,你倒是有那么点情痴的意思。”

“不敢,不敢。”我一时嘴快,出口才惊觉不妥,闹了个大红脸。这也不是什么夸赞的话,我说什么不敢,估计是我自己的脸丢干净了都不够还要搭上我那不曾见过面的爹娘了。

左大人朗声大笑,惊得我又是连退了几步,若不是我眼神有问题,他是颇为“赞赏”地看着我说:“行了,也不是多大的事,不必一惊一乍的。”

我忙不迭点头。

他忽然正色道:“笙歌是么?你对皇上有几分真心?”

这话不知从何而起,我更是不懂该如何回话,偷着瞄了眼,正对上左大人斜眼过来,迅而将头垂得更低了些,也不知当时想的什么,竟是直接单膝跪了在地,学着戏台子上的将军尽忠时的姿态行礼道:“绝不敢有二心。”

一时静默。

我觉得大概左大人终于以为我是个傻子了。

好一会儿左大人终于寻着了思绪,开口道:“笙歌姑娘入宫也有了些时日,宫里关于皇上与渊王妃的流言不少,多是关于皇上对不起渊王妃的,笙歌姑娘定也没少听了。事实究竟如何,不过是几家之言。”

我有些不解,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能帮着宫里以正视听不成,虽说我不信皇上是如那些流言里描绘的那般人。

左大人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渊王妃投向渊王爷,于皇上是一大麻烦。我们需要一个人潜进渊王府,让渊王妃与渊王爷生出嫌隙来,不至于对皇上对江山成为一大阻碍。”

话落,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有些不解其意,愣愣的回看。

如此良久,左大人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了声,解释道:“笙歌姑娘长得与渊王妃颇为相似,而渊王爷对渊王妃情深意重,若是旁人定是无可趁之机,你却是不同。再无谁比你更适合混进渊王府。”

我觉得哪里不对,可我想不出来,更是反驳不得。

左大人道:“皇上最是心软,对渊王妃是如此,即便她如今成了渊王爷一派,对江山社稷恐有危及,可皇上还是犹豫不决……笙歌姑娘其实长得更甚渊王妃,不过迟迟不得加封,恐怕是关于笙歌姑娘的出身,又无特别突出之处,若笙歌姑娘能为皇上扫清障碍……”

我有些心动,脑中想着的一直是那个一人在凉亭里坐了一夜的皇上,他想了什么要想一夜。夜里这般凉,他也不曾添衣,岂不是连心都要凉了?

“笙歌姑娘。”

左大人猛地提声,将我从胡思乱想里拖出来,“当初渊王妃还在宫里时,可是连皇后见着了也要行礼的……”

不知怎地,待我头脑清醒过来,我已经跪在了皇上面前,恳请皇上将我一道赐给渊王爷。

“皇上,我与渊王妃一见如故……我听闻,渊王妃在渊王府里过得不太顺遂,专门给渊王府瞧病的书太医,几次三番被急急传召过去……我想至少能替皇上照看好渊王妃……”

皇上高座在上,我低垂着脑袋,四下无声,我不知道他看着我时是怎样的情绪,是瞧出了我头回撒谎还是在缅怀从前渊王妃还在宫里抑或是他们一道打江山的年月。

“你多虑了。”皇上随口回了,太过随意,我更是揣度了也不解圣意。

“皇上。”

我不知自己何来的勇气,猛地抬头,学着凉亭前南箫的模样,直直地看着他,朗声道,“若渊王爷真待渊王妃不是真心,我会带渊王妃回来这里。”

我就是想赌这一把,都说头回进赌场的运气不会太差,我深信不疑。我不是没听过宫里关于皇上一脚踹开了南箫这种流言,可我不信,他那般温和之人怎会是如此之人。定是南箫对不起皇上,怎能皇上在宫里伤怀,她在渊王府里与渊王爷夫妻情深?

我偏不。

沉默太久,在我以为自己赌错了百感交集之际,我听到头顶传来悠长的叹息,他说:“自己小心。”

眼前是皇上起身离开带起的衣袂。

我跪在地上,说不上什么感觉。我只想着宫里都在传我与南箫长得甚为相似,倘若当年是我陪在皇上身边打的江山,会不会我与皇上会有不同?我不知道左大人对我说的话里,夸张了几分,可我心动了,为了皇上能瞧我一眼是不同的,眼中不用星光闪烁,只求偶尔能笑得弯一弯眉眼。

在戏台子前,皇上是唯一一个瞧完了我这插科打诨的戏份,报以款款微笑,温和俊雅,还偏偏没对后头的戏扫上一眼的。我想我这一生,也只能遇见这么一个了。

我顺利进了渊王府。

见渊王爷的机会很少,连府里其他人见的机会也少。耐不住,我自己寻了时机去找南箫,明着暗着示意,连打着府上几个院子要分着“侍寝”的旗号,为自己讨要侍寝的招数都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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