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铁栏杆,困住了他的青春
精神病院的铁栏杆,困住了他的青春
李严寻回到家,很快就睡着了。他真的梦见了陈依洛。
梦里,他焦急地在产房外踱步,因为陈依洛要生了。当医生把她和孩子推出来时,他看到那个孩子长着四条腿、两只手,样子恐怖极了。陈依洛吓得大哭起来。
李严寻见不得她哭,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可陈依洛却像风一样消散了。他猛地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这只是个噩梦。
他慌忙拿起手机,拨打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那是他一直记错的号码。和过去无数次一样,电话没人接,最后传来"嘟嘟"的忙音。
但这次,李严寻却对着忙音笑了,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依依,你知道吗?我做了个梦,梦里你生了个四条腿的孩子,你都哭了……"
他的精神,好像真的不太正常了。
裴予谦的信,像阴魂不散一样,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在李严寻的生活里。李严寻以前都会一字不落的读完。哪怕信里全是炫耀他如今的成功,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李严寻的怜悯。
可这一次,他只看了一半,就再也忍不住了。裴予谦在信里说,他快要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订婚了,还假惺惺地问李严寻要不要来参加婚礼。
"参加你的婚礼?"李严寻低声重复着,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愤怒和屈辱感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将信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怒火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冲到床头柜前,把裴予谦寄来的所有信都抓了出来,一张接一张地撕得粉碎。他要把这些炫耀,这些虚伪的关心,全都撕碎!
纸屑纷飞中,他完全没注意到,那堆被撕碎的信里,混着好几封字迹娟秀的信。那是陈依洛生前写给他的,却被裴予谦故意夹在了自己的信里。
陈依洛到死都不知道,她写给李严寻的信,他一封都没看到。而李严寻,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曾在无数个夜晚,为他写下满纸思念。
李严寻拖着像灌了铅的脚步走进医院,心里揣着个模糊又沉重的预感——他好像病了。可一圈检查下来,单子上的"未见异常"刺得他眼睛发疼。
直到医生指着单子,温和却清晰地建议:"要不,去神经科做个检查?"
"我脑子没病。"李严寻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他盯着医生,眼神里全是不解和无奈。明明是心里堵得慌,怎么就跟"脑子"扯上关系了?这建议荒唐得让他只想逃离。
犹豫再三,李严寻还是攥着挂号单挪进了神经科。当"重度抑郁症"那几个字像冰冷的烙印,落在病历单上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怎么可能得这种病……"他喃喃自语,指尖冰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颤音。医生的声音隔着一层模糊的屏障传来,说他精神恍惚,要多想想开心的事。
"心里是不是有什么结?"医生追问。李严寻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千头万绪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默的摇头。医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李严寻把那张印着"重度抑郁症"的诊断单,和陈依洛当年写给他的情书一起,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他又一次把那两封翻得起了毛边的信拿出来。纸张早已泛黄发脆,字里行间的温度却还是烫得他指尖发颤。不知怎的,一滴泪毫无预兆地砸在纸上,迅速晕开了落款处的"祝好"——那个"好"字,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糊成了一片。
第二天,李严寻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如常去了酒吧上班。刚到后台,老板就问起他昨天的缺席。
"去医院检查了下身体。"李严寻低声说。老板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注意身体。"
很快,传呼机响了,一个包间点了他的驻唱。李严寻推开门,却撞见了沈瑶——那个在这里做陪酒的女孩,正拿着酒单推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猛地把她拉过去,按坐在自己腿上,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还拽下了她的吊带。
"露肩真好看。"男人笑得一脸猥琐。
李严寻皱紧了眉,心里一阵不适。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正准备转身先去准备乐器,却瞥见沈瑶眼底的抗拒和无助。
那男人的嘴唇凑过来时,沈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擡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男人勃然大怒,一把捏住她的脸,恶狠狠地说:"不识好歹!那你赔我的酒钱!"
旁边他带来的妹妹见状,也立刻冲上来,反手给了沈瑶一巴掌,把她的口红都打花了。沈瑶捂着脸,身体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李严寻站在门口,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本想转身离开,可看着沈瑶蜷缩在地上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拉住沈瑶的胳膊把她拽起来,冷冷地对那男人说:"多少钱?我帮她赔。"
付了钱,李严寻二话不说就把沈瑶拉出了包间。酒吧老板闻讯赶来,本想发火,责备李严寻多管闲事坏了生意,可当他看到李严寻阴沉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严寻刚把沈夭拉到后台,就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包间里的态度太冲了。他深吸一口气,先走到老板面前,低声说了句:"老板,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老板摆了摆手,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也没再多责备。李严寻又走到那个被打断的包间门口,敲了敲门,进去诚恳地给那桌顾客道了歉。
等他出来,老板指了指隔壁的包间,说:"行了,别杵着了,去那边弹会儿吉他吧,客人等着呢。"
李严寻点了点头,拿起吉他走进了隔壁包间。他坐在角落,指尖拨动琴弦,可心思却有些乱。
驻唱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李严寻收拾好吉他,只想赶紧回家。天色早已沉透,酒吧门口的霓虹把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李严寻……"沈夭怯生生地跟上来,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今晚没地方住了,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去你家,或者帮我找个住的地方?"
李严寻脚步没停,径直走出了酒吧。他不想再掺和别人的事,自己的烂摊子还没理清。可站在冷风里,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当初陈依洛遇到困难时,所有人都像他现在这样冷漠地走开,那她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他咬了咬牙,转身重新推开酒吧的门,对还站在原地的沈夭说:"走吧。"
李严寻和沈夭走出酒吧,夜风吹得两人都打了个寒颤。李严寻的家离得不远,路上两人刻意保持着距离,直到沈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渐渐向他靠了过来,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我没钱给你租酒店,"李严寻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依旧冷淡,"不嫌弃的话,去我家凑合一晚。"沈夭低着头,小声应了句"谢谢"——她本就没打算住酒店,口袋里的钱连吃饭都勉强。
回到家,李严寻指了指浴室,让她先去洗澡。沈夭很快就裹着浴巾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腿上还在滴水。她径直朝着坐在沙发上的李严寻走去,挨着他坐下,这一次,是实打实的紧贴。
李严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看沈夭,起身就朝阳台走。可沈夭也跟了过来,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胸膛,然后慢慢向下滑到腹部。
"你干什么?"李严寻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语气里的怒意再也藏不住。沈夭却像是没听见,另一只手伸过来,想要解开他的衬衣纽扣。就在指尖碰到第二颗纽扣时,李严寻彻底爆发了——他一把推开她,力道大得让沈夭踉跄着摔倒在地。这一次,他一点也没留绅士风度。
李严寻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进了自己房间,门"砰"地一声被重重摔上,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抖了抖。
客厅里只剩下沈夭一个人,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愣了几秒。随即,她慢慢爬起来,对着门的方向,娇嗔地跺了两下脚,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沈夭心想:"哼,还在这儿装蒜。
李严寻,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懂?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诚实地把我带回了家。
刚才对我那么凶,可我明明看到你耳根都红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不是真生气,是被我逼得慌了神。"
李严寻把沈夭带回家,纯粹是出于那一点点可怜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