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第57章
第057章第57章
有了专门的人手清洗羊毛,张怜柳叶等人就不必丢下手头上的活儿去干这些事情了,毕竟织毛衣是个需要技术和时间的活儿,停下一天不知道后头会耽误多少功夫。
沈越看着新来的那六个人,有老有少,几乎都是女性和坤人,其中一个青年男子混在其中格外显眼,沈越就多看了眼这个男子。
一直注意沈越神色的冯兰兰不自觉地拧紧了自己的衣摆。她结结巴巴地对沈越道:“越、越哥儿……这、这是我、我弟弟……”
知道她紧张,沈越冲她笑道:“没事儿,我知道了,让他在这儿干活吧。”
冯兰兰听罢眼眶一下红了,泪花瞬间盈满了眼睛,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沈越道:“谢谢越哥儿,谢谢越哥儿——”
一旁埋头正笨拙却努力认真干活的男子擡头看见姐姐哭了,赶紧站起来,粗手粗脚地给她擦泪,一张嘴口水就从嘴角流了出来,“姐、姐——别、别哭——不、不哭——”
很明显的大舌头,说话几乎听不清楚,加上很典型的面貌特征,沈越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十之八九是唐氏综合症患者。
张怜在一旁道:“看吧,我就说你不用担心,越哥儿不会将你弟弟赶走的。”说完张怜又对沈越道,“越哥儿,兰兰她弟弟手脚是笨了些,但他肯干也愿意干,不会耽误太多活儿的。”
沈越点点头附和道:“我刚也看到了,所以才会留下他。”
“越哥儿,你放心,我弟弟叫他做什么他都肯做,他也一定会做好的。弟弟,咱们给越哥儿磕个头,谢谢他愿意留下咱们。”冯兰兰拉着弟弟就要跪下,沈越赶紧上前拦住这对姐弟,“可别,若真心想谢,接下来你们好好干活就是了,下跪是真不必了。”
见他如此说,冯兰兰才没继续下跪,而是千恩万谢地带着弟弟向他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干活。
看大家都开始干活,沈越将张怜叫到一边,同她道:“我接下来应该顾不上织房这边,羊毛染色一事想来只能交到你手上。至于怎么染色,一会儿我同你细说,至于用来熬煮染料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就放在那头。我一会儿会去宋师傅那头,交代宋师傅多做几台纺线车出来,这边羊毛第一批烘干出来,那边新的纺线车想来也做得差不多了,届时你去找宋师傅问问便是。”
张怜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她道:“越哥儿放心交给我便是,若我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定会先去找越哥儿你问清楚,绝不私下乱来耽误你的事儿。”
张怜年纪不大,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观察,沈越相信她是个能定下心来办事的人,更何况她后头还有个张奇,这也是个脑子灵活的人,有他出谋划策,织房这边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事。
将织房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沈越才带着忍冬出来往木匠宋师傅那赶去。
到了沈越才知道宋木匠的妻子也在,见到人时他还愣了一下,不等问,宋婶子便已经说道:“是温大人叫我回来的,说让我回镇上干活。”
沈越转念一想便懂了温澜清如此安排的原因。
宋木匠腿脚不便,宋大河到底未成年,宋婶子一个人在外头难免牵挂,将他们一家人安排在一处,便于他们互相照顾,也能更用心的工作。
沈越于是说道:“挺好的,宋婶子你回来后,宋师傅和大河便能更安心地干活了。”
一旁宋木匠道:“越哥儿,可是又有什么活儿了?”
沈越道:“想让宋师傅再做几架纺线车出来。木材这事你不必担忧,晚些时候我会叫人将烘干的木头运来,十根十年以上的木头,想来够宋师傅用上一段时日了。”
宋木匠连连道:“够了够了,便是做十台二十台纺线车都够了。”
沈越看到院子里头有个长约三米的水槽,甚是眼熟,走过去便道:“宋师傅,这便是我让你做的那个滴灌的工具吗?”
宋师傅柱着拐杖过来,“对。不过这会儿还未完全做好,这水滴尽的时间还达不到越哥儿你的要求,大河一直在测试当中。”
沈越颇觉得意外地挑了下眉:“大河参与了?”
宋师傅咧嘴一笑:“他可比我上心多了,天天拿着个小本儿记下水滴尽的时间,慢了就将眼改大些,快了又堵上一些。现在这活儿,我基本就交到他手上了。”
此时是早上,宋大河并不在木匠房中,他上学堂上课去了。
宋师傅忍不住又感慨一句:“他才上几天学堂啊,笔会用了,会写会记了,看着可厉害了。越哥儿,读书认字,是有用的,以前是我眼界小了,看不透啊。”
沈越道:“大河一看就是个聪明的,说不得以后这木工的活比之宋师傅你,是更胜一筹。”
宋师傅开心地笑道:“我这当爹可就盼着大河以后比我强,如果他还过着同我一样的日子,才是真是没半点出息。”
沈越在宋木匠这待的时间不长,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忍冬赶回官邸。
到了官邸他才知道里正来了,他一迈入官邸就被叫到堂屋里,说是有事相商。
这会儿已经是正午,因着这时的人们还没有用午饭的习惯,所以中午若是饿了一般是随意吃点东西垫垫,沈越进去时,温澜清和里正旁边的小矮几上都摆了茶饮与一小碟蒸糕果子。
沈越进去后也不用温澜清招呼,自个儿寻了个离他们都近的位置一屁股坐下,不久便有下人又送上同样的茶饮与果糕。
在外头转了半天,又说了好些话,沈越这会儿是真有些渴了,拿起茶杯先喝一口有些烫口的茶水后方道:“里正是什么时候来的?”
里正坐在椅子上客客气气地道:“来了有一会儿了,正在跟温大人说南边烧砖场的事儿。”
沈越这才朝坐在上头的温澜清看去:“二爷,烧砖场有别的安排?”
温澜清道:“既然这地方暂且无主,我就想着不如收为官用,也可免去日后的一些麻烦。”
沈越一下子就悟了。
他的水泥场都能被收走,凭什么这个烧砖场就能幸免?
沈越朝里正看去:“这地方的主家不在,这事儿也能办下来?”
毕竟这时候还是认地契的,主家不将地契拿出来,这地方的归属就依旧在人家那头。哪怕这事暂且能用官威压下来,若是主人有能耐往上告,参与这事的人一个弄不好就会惹上强取老百姓私产的官司。
里正道:“倒也不是很难,由我这边出文书到县衙那边申请,届时官府张榜公告一段时日若到期仍无人认领,即视这块地为无主之地,之后便可再做本镇公地继续转卖。只是如此一来要花费不少时日,需一年到三年不等。”
温澜清补充道:“若是这期间主家出现要回这地方,只能以此地需收为官用为由让他将这地方转售。”
不过这价钱就不太好说了,若对方出价太高,你买不买,是个问题。与沈越水泥场是朝廷直接来收本质上不同是,地方官的权力相对较小,你可以利用官权逼迫人家低价出售,但结果人家会不会往上告,能不能告成就不好说了。而朝廷则是最顶上一层的权力机构,你若是不满想告都没地方可告。
听到这些,沈越支着下颔思索了一阵,道:“二爷,既然如此麻烦,不若再建一间砖场?有许兴茂师傅在,想来搭建砖窑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里正叹了一口气:“越哥儿,这话说来容易,但搭建砖场别的不说,里头的东西都得重新备上一份,这钱银上哪儿去弄?”
沈越道:“可我却觉得再建一个砖场事在必行,但同时旧砖场也要运营烧砖,里正你呢,该到县衙提交申请便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沈越这话一出来,温澜清便想到了什么当即朝他看去。沈越则接着道:“旧砖场虽好,但我听许师傅的意思,它这窑子一批最多可烧两万块砖,也就盖两三间房子的,与官窑的产量相比实在不够看,之前供应周边村镇是够了,但接下来,盖房修堤搭桥样样都需用砖,这么小的砖窑要烧多久才能烧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