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第157章
第157章第157章
出去的时候见了不染,他脚下略略一顿,道:“这天越发冷了,浴房与主屋离得远颇有不便,你抽个时间叫工匠过来一趟,将主屋旁边的侧房打通做浴房用,免得每回洗完澡还要来来去去,才泡热的身体又被风吹冷了。要快些。”
不染赶紧应道:“知道了。二爷,晚些时候若没事我就去找工匠来看看。”
得了不染这话,温澜清才继续往另一边临时辟出来做浴房的屋子走去。
这日午时快过了,沈越与温澜清才坐下来用饭。
沈越自忍冬手中拿过筷子与碗,给他与温澜清摆上,“虽然咱们这用的是早饭,但从时间来看,也算是吃午饭了。”
温澜清从他手中接过碗,便盛了一碗汤放他面前。他道:“这桌饭菜,看得出来全婆婆与忍冬是尽得你真传了。”
沈越笑了笑:“这算什么真传啊,我不过只提点了他们一些。本来全婆婆与忍冬厨艺便都很不错,很多事情一通百通,他们只要会了能翻着花样将菜做得更好。二爷快尝尝看吧。”
温澜清也为自己盛了碗汤喝了一口,点点头,这才将碗放下,“不错,好喝。”喝了汤又取筷子给他与沈越一人分了个素包子,又道,“你今日可是要出去?”
沈越也同他一样先喝一口汤方用筷子夹起包子,正待咬一口,闻言又停下了,“这个时候去就有些晚了,索性就不去了,要办的事儿我已经交代同方与木言帮忙去办了。二爷难得在家中歇息,我今日也在家中歇一歇吧。”说罢他弯起眼睛,明显很高兴地对温澜清笑了一下。
似被他的笑感染,温澜清脸上也浮出了浅浅的笑来。
他道:“你歇一下也好,再下去指不定会更忙。”
沈越咬了一口包子,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温澜清道:“朝廷上的事情如今算是定下来了,圣上也许会在明年开春大兴土木开工动土,朝廷要开办的水泥场就得事先建好生产起来。我预计,也就是下个月的事儿。”
“下个月?”下个月就是十一月份。在心中算了下时间的沈越一挑眉,“也没几天了啊。”
温澜清对他笑道:“是啊,你这个行领终于也是有用武之地了。”
沈越两三口将剩下的包子吃下,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等嚼得差不多往下咽了才道:“还好千机阁与玻璃工坊两个地方的进度不错,千机阁没问题的话年前应该就能开业,玻璃工坊估计得到明年开春后。这两个地方都有足够的人手,也有能管事的人,我哪怕不能天天去,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温澜清将咬了一半的包子放下,道:“若是忙不过来,或是有什么难处,你都可来与我商量,不必逞强。”
一下吞入大半个包子,感觉有些噎的沈越先一口气灌下一碗汤,然后才对他笑道:“放心,我真有难处一定会来找二爷。”
说完,沈越看着温澜清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二爷,朝廷那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近来京中可不怎么平静,我经常进出城南门,时不时就能看到好些人被赶出京城外,还有些人据说是永不得进京了。”
沈越犹豫是不确定这事儿是不是能问,涉不涉及一些朝廷机密。
温澜清喝完一口汤,擡首看一眼他,又看一眼守在一旁的忍冬。
沈越便对忍冬道:“忍冬你下去吧,这儿不用伺候了。”
忍冬应道:“好。”
忍冬出去后,温澜清又等了一会儿方道:“国库缺银,越哥儿知道吧?”
沈越点点头:“在墨龙镇的时候,二爷一度因为户部那边迟迟不下发修堤筑坝的钱款而头疼。那时我就知道了。”
后来能够成功在墨龙河上完成整个工程:一是沈越的水泥起到了关键作用,虽然钱银不多,但矿地是朝廷的,且他们所需的矿料临宾县都有。从矿地上将矿料运至墨龙镇真比直接拨款要方便、快捷与省钱;二是后来温澜清通过自己的手段,施予一些银税经商上的便利,从临宾县各地商户处得到了不少募捐款及粮食;最后便是户部虽然没能按时如数下发钱款,但到底还是给了一部分,多少还是解了燃眉之急。
温澜清道:“这事儿圣上定然是最头疼的那个,如今临近年尾,好多地方秋季的税银还迟迟收不上来。圣上是一个有雄才大略之人,他想做的事情不少,但同时又因各种原因束手无策。想在京畿各地大兴土木改善民生便是其一。”
沈越了然地接道:“可国库没钱。”
温澜清点点头:“这事儿说来可用一词概括,国穷官富。”
不是民富,是官富。
沈越一下子听出了关键,也在这句话里抓住了温澜清想要同他所说的整个事情的核心。
沈越眼睛顿时一亮,道:“我知道了,冗官。”
温澜清看向他,眼中含笑。他颔首,然后道:“重阳节发生的一桩刺杀案给这件事情提供了一个恰好的时机。”
重阳节的刺杀案沈越还是听说过的,毕竟这事儿当初闹的不小,他养好伤后出门就听人说了。
温澜清道:“圣上借题发挥,将朝廷上下不知道多少尸位素餐的官员给清洗了出去。”
沈越眉头皱起,他想了想,道:“可这有点治标不治本,空出来的位置还得有人填上。二爷你不觉得,朝廷最大的问题,还是官员太多了吗?”
高薪养廉之政虽说用意是好的,但结果却是导致整个朝廷不堪重负,毕竟这东西到底这东西是靠老百姓每年上交的税银来维持的,官员越多并不代表能解决的事儿越多,而是官员越多,开支越大,入不敷出,导致出现的问题就变得更多了。
其实沈越想说的是朝廷里头乱七八糟的职位太多了,有些是属实没有必要,一些清闲的官职一人身兼数职也是能够的,何必搞出来就为了多塞一个人进去花大笔银子养着呢。
而且朝廷还有荫补制度,便是每到祭祀典礼、皇帝诞辰、改年号、官员退休、官员死前给皇帝上书,都可以给亲属讨要官职。甚至后宫嫔妃、公主也能荫补亲属,就相当于但凡有点能力与手段的,想推什么人当官就推什么人当官。
如此一来给老百姓带来的不仅不是便利,反而是无尽的烦扰与无奈,先不说要养这么多人导致要交的税越来越重,哪怕出个门或去衙门办点事儿,就得与不知道多少个官员打交道,甚至不知道给了多少好处最后所办之事都不一定能成。
在墨龙镇与杨柳镇时沈越的感受还好,但在京城住下这么些日子,尤其是他打算开千机阁与玻璃工坊后,才觉出里头的麻烦来。虽然很多事儿千机阁那边五位夫人与娘子就能去解决了,玻璃工坊那边又有岳子同帮衬,他遇上的问题都不算什么大麻烦,很快便解决了。可他也想过,若只有他一个人呢?
沈越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温澜清还是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他看向沈越,道:“我觉得圣上做这一步,其实只是为了接下来做准备。”
沈越看着他道:“为接下来做准备?”
温澜清动了动嘴唇,他虽没有出声,但通过他的嘴,沈越看出来了两个字:改制。
改变当下的选官制度,甚至是整个官僚体制。
但这会动到很多人的利益,如果说借题发挥将很多尸位素餐的官员摘出去各派利益集体尚且能忍,但直接改制将根都刨出去,这些人一定会大力反弹。
虽说这个社会是君主制,是皇帝的一言堂,但皇帝到底只是一个人,当反对他的人足够多时,皇帝自身就会处在绝对的危险当中。是个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温澜清往沈越那边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道:“圣上,需要更多无党无派的人站在他这一边。”
这次就是个机会,官场里头如今空出这么多位置,可以将自己的人慢慢填补上去。补得差不多了,等皇帝提出改制时,反对的力量定然不会同现在这么大,至少皇帝也有一制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