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三秦异物局，局长办公室。

秦局推门而入，大马金刀地直接在首位坐下，开口就是他对外展示的那幅直爽噎不死人的性子。

“孔二，这些年，你还是没多大长进。”

孔家，三秦地界有名的家族，家里老老少少在十年暴乱时都死在了战场上，就剩下个排行老二的懦弱少爷，捡漏成了家主后，带着家族产业投奔了宗门。

这番举动是对是错暂且不论，但确实让摇摇欲坠的孔氏家族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可相对而言的，也招来不少非议。

“孔二”这个名字，就是外界用来调侃、嘲讽时起的，借指他是个“失败者”“无能的人”，极具侮辱性。

秦局喊这个名字，实实在在是戳在肺管子上了。

可孔二还真不好生气。

在三秦地区，喊家里第二个孩子为“老二”，完全没问题。

喊句孔二，是长辈对于晚辈的亲密。

这该死的亲密。

孔二将生气和愤怒都压了下去，面上勉强扯出一星半点儿笑意。

“秦局，今日来找你，是有要紧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家就孔犇一根独苗，异物局多的是少年天才，您就在看在孔家的一点薄面上，把孔犇留给孔家，好吗？”

秦局都懒得跟他说话，视线直直越过他，看向沙发另一侧坐着的女人——孔犇的母亲，荀灵。

荀灵，就职于博物馆研究院，偶尔会去学院教教书，在宗门和学院的斗争中，向来是个中立派，她更关心研究经费的多少和牛马学生的质量。

对于这种一心只扫门前雪的人，秦局只需要问上一句：“异物局接管临安博物馆后，不知道荀教授如今在研究院待的可还习惯？”

“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荀灵不傻，能听出这句话是个橄榄枝。

接住了，以后在研究院的经费、职称评定都好说。

她在儿子和事业中犹豫了三秒，最终没说话，只擡了擡手，让秦局和孔二聊。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我这边没问题，但你先得劝服这个犟种。”

而对付孔二，那就跟简单了。

“听说，孔家运作了好几年，都没挤进宗门长老院的门槛？”

“对了，孔二，你说孔犇知不知道他外面还有一堆兄弟姐妹？”

“现在给你个机会，能让孔家再上一层楼的机会，你要不要？”

一句叠一句，全奔着孔二心窝子去的。

层层加码之下，孔二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最终轰的一声，名为“儿子”“接班人”的砝码高高翘起，而随之落地的是“家族利益”“自身权力”。

谈话变成了更现实的东西。

孔二问：“我献出一个s级天赋的儿子，我能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这是个好问题。”

秦局问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一直当木头人的许胖，“你说，孔家能得到什么？”

哈？

许胖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就是个编外人员，这地方有他说话的份？

但领导发话提问了，许胖不能不回，还得揣度着领导的心意回。

他斟酌了一下道：“得到的东西大概能让家族更上一层楼吧。”

听到这个回答，孔二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于是，对话就变得顺利和愉快了。

这场谈话，双方都表明了自己在利益上的坚定立场，进行了充分的沟通，也都得到了彼此满意的结果。

算得上圆满。

可是...

许胖撩起窗帘看了看楼底下演都不演，直接分道扬镳的孔犇父母，无声叹了口气。

“别看，也别叹气，”秦局拍了拍他肩膀，“有人觉得事业重要，有人觉得家族重要，有人觉得亲情重要。”

“各有所好，各取所需罢了。”

“事是这么回事，但好歹是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放弃的也太快了。”

“不是放弃太快，而是对这对夫妻而言，‘儿子’这个分量太轻了。”

轻于事业，轻于家族，所以，在权衡时，第一个被抛弃。